就那么一对眼的功夫,半秒可能都没有,她却从拍卖师眼里读出了这么一句内容——
“他们或许没兴趣。”
原来人的眼睛真能说话呀。
霍江逸跟着就道:“拍卖师看你了吗?我猜她有。”
许棉很低地嗯了一声。
霍江逸:“正常。”
很快,第一件拍品以一万三的最终应价落槌,成功拍出。
第二件拍品紧随而上。
霍江逸如同在做临场指导,从理论到实践:“这一场可以试着举举牌。”
老板你这也教得太细致了,我只是没经验,又不是傻子。
许棉举牌。
女拍卖师的眼睛立刻落过来:“8号,一万六。”
许棉落下胳膊。
“八号一万六。二十六号,一万八。”
其他席位的竞投人应价,拍卖师的注意力重新转移。
许棉转了转手里的牌号,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耳机里的男声却说:“像不像上学时候的举手答题,一个很多人都会的题目,大家都举手,没有点到你,你没觉得遗憾,也没觉得庆幸,什么感觉都没有,还得等着别人答题,再等下一题。”
许棉顿时哭笑不得,这比方打得,跟刚刚的冷盘是同一个深入浅出的路数。
旁边霍江纵见她唇角抿着笑,凑过来,低声:“怎么了?”
许棉掩唇:“没什么。”
霍江纵抬眼看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耳,问她是不是因为耳机里老板说了什么,许棉点了点头。
霍江纵也点头,表示了解,坐直了回去。
耳机里,霍江逸的临场指导紧跟步调:“你和你哥刚刚说话了?”
许棉抬手在唇边一挡,假做轻咳的样子:“嗯。”
霍江逸:“忠告,最好不要。”
许棉:“?”
霍江逸:“台上对台下一览无余,就像你的班主任永远知道你在课桌下做了什么小动作一样。不同的是,你的班主任看到了可能懒得管也懒得说,拍卖师却会想你们在交流什么,尤其当你已经举过一次牌的情况下,她很可能会想你们是不是在沟通竞价。”
当然不是。
只是她江纵哥在确认她是不是还连着耳机通话而已。
霍江逸:“还要注意,不要轻易有点头或者摇头的动作。你要是摇了头,还好办,要是点了头,等着备受拍卖师的特别关注吧。”
话音刚落,台上的拍卖师将她扫视全场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了过来。
许棉:“……”好的,她现在明白了,不点头,不摇头,端正摆好自己的头。
女拍卖师:“三万六?是否还有加价?”再次扫视全场,余光投注到许棉这边。
许棉淡定地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表示。
女拍卖师:“????”
最终,三次报价,落槌。
女拍卖师嘴里说着恭喜26号,低头看自己手边pad提示屏上的拍品信息,再抬眼,目光看似朝着全场,余光却又在许棉这边落了一下:“???”
许棉一瞬间读懂了全部内容:出价?不出价?出不出价?点头却没买?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许棉很想默默抬手捂个额,可又怕一个动作再让拍卖师理解错误,只能端着脖子上的脑袋一动不动。
她现在终于明白临场指导最开始那番话的意思了。拍卖师这活儿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干的,又得会说、把握好拍卖的整个节奏,又得眼光六路耳听八方,还得时不时传达出去讯息,再了解竞投人回馈的面部表情和眼神。
这么复杂,单线程运转得死机,这可必须得是多处理器同时进行。
而这个时候的许棉,在了解了拍卖场、拍卖师的基本情况和规则之后,多少适应了这场拍卖会的节奏,开始尝试着自己举牌应价——不为竞价拍下,只为了多体验几次举牌以及举牌后和拍卖师的台下台上的眼神对视互动。
期间霍江纵见她举牌多次,再次凑过来低声交谈,让她中意什么就应价,不用有任何顾忌。
许棉这次再不敢乱点头,也发现当她有沟通但不点头之后,拍卖师虽然还会关注她这边,但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眼神关注了。
恰在这一件拍品拍卖期间,出现了一次流拍。
在十五万的叫价后,再无人应价,拍卖师三次报价,却没有落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看手边的pad提示屏,面向席位的投影屏上的内容也直接切到了下一件拍品的信息。
全场为此产生了一点很小声的骚动。
霍江纵略有不解,但也知道是没有拍成,许棉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