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可能怕我跳楼,不许我去学校。”
“菲菲,我要怎样才能帮你?”
“陪我说说话,我现在只有这个手机能和外界联系。”
那天晚上正吃着饭,门铃响了,谢姐去接:“喻先生,楼下有个男孩子,说要找菲菲。”
餐桌边的两人都抬起头。喻文卿走过去,看见可视对讲机里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就是那个台湾男生。“开门,让他上来吧。”
周文菲也走到门厅边等候。喻文卿问道:“他没回台湾?”
“已经回了。”
“你让他过来的?”
“不是。”
“叫什么来着,王嘉……?”
“王嘉溢。”
电梯门开,喻文卿看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瘦削男生,嘴角勾起笑容,伸出手去握:“你好,王嘉溢。”
王嘉溢回握:“你好,喻师兄。”他看周文菲一眼,“很抱歉突然叨扰,我想找菲菲……聊聊。”
“刚下飞机?”喻文卿瞄见他行李箱上还未来得及撕去的托运标签。
“是,等会我再去找酒店。”
“那还没吃饭?”喻文卿对谢姐说,“帮忙添付碗筷吧。”
“不用了。”
“没关系。”喻文卿帮他把行李拎进来,“妙妙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他如此随和周到,周文菲也舒口气。吃完饭后,其余人把客厅留给她和王嘉溢。王嘉溢看了看帐篷的门,和市面上用拉链拉合的不一样,是婴儿车的那种可折叠的遮阳罩,一拉到地。
“什么牌子,等回台湾我也买一个。”
周文菲坐进帐篷里:“我觉得这样有筋骨的门才安全,你进来感受下。”她真心觉得王嘉溢也需要一个。
王嘉溢往过道上一望:“不了,我要钻进去,有人得像狂怒的狮子一样把我拽出来。”他盘腿坐在周文菲对面,“比我想象的温柔一些,没有揍一顿赶我走,反而请吃了一顿饭,让我和你这样单独聊聊。”
“他还好啦,只是看上去挺霸道的。”周文菲说完摇摇头,“说反了,真的挺霸道,但也还好啦。”她看向王嘉溢,“谢谢你来看我,我还以为,老是放你鸽子,你生气得都不理我了。”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只不过你说不来之后,他出现了好长一段时间。”
“王嘉然?”周文菲问道,“是你的双胞胎哥哥,还是一个人格?”
“都是。”
“那你哥哥呢?”
“十五岁时出车祸死了,我们俩一起出门,一辆车朝我们冲过来,他死了,我活着。从那以后我就经常有失忆状态,就是不晓得自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一直被当作心因性失忆症在治疗。到十七岁那年碰上一个治疗师,才知道我的解离症是双重人格障碍。”
“你哥哥以灵魂的状态,在你身体里复活了?”
“你对他很感兴趣?”
“不,我想多了解你一点,我想去台湾看你,就是为了这个。”周文菲心想,我希望你能和他好好相处。
王嘉溢微微一笑:“从小爸妈的感情很差,却一直拖着不离婚,为名为财吧,事实上都另有……爱人。他一直跟着妈妈住在台北,爸在大陆开公司,就把我放在清境农场的大伯家。所以我们聚在一起的时间,基本上就是寒暑假。妈妈会把他送去清境农场。他和我的个性很不一样。从小就读寄宿学校,比较独立也比较难管束。出车祸前,他就已经很会抽烟喝酒了。”
“那种坏坏的小男孩。”
“是吧。”
“他什么时候会出来?”
“当我觉得现实中某件事情很难解决或不想接受,他就会出来把一切再搞乱一点。然后等我回来,发现,”王嘉溢叹口气,“还得自己去解决、去接受。”
“他做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他不说,我就不知道。”
“你们还会交流?”周文菲说:“可是,去年你都还挺好的,我也没听见戏剧社有人说你有异常的地方,可见他出来的时间并不多?”
“治疗两年后他就不出现了,我一直以为是和我的主人格融合了。”
更是证实了周文菲的猜想:“你是寒假里……遭遇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是一个非常大的事情,破坏了他竭力维持的精神稳定状态。他在那一刻崩溃了。
王嘉溢不想说,周文菲伸手去拽他袖子:“你告诉我啊。”
“送你回去的那个晚上,发现喻师兄在车里吻你。”
周文菲赶紧收手:“对不起。”她不敢相信,又很难过,原因竟然是她。
“你对不起什么?”王嘉溢说道,“真正的喜欢,就是你知道她喜欢的是别人,还是……放不下。”
周文菲撇头看向窗外:“你现在在治疗么?”
“嗯,找到了以前的催眠师。”
“那就好,我希望你一切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