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诚:……
他忽然有点明白姑娘家大了就外向是什么意思了。
她和陆庭宣这还没成婚呢,就凡事都向着他了。倒要他这个做大舅哥的陪自己的妹婿下去走一趟。
然而许明诚一来对自己这个妹妹的话从来没有反对过,二来也确实不放心陆庭宣一个人下去,所以就起身从椅中站了起来。
只是转身抬脚要走的时候,他顿了下,然后忍着面上忽然而起的烫意,转过身来看周静婉。
周静婉刚刚也在看他,不提防他忽然回头,两个人的目光就正好对上了。
周静婉立刻红了一张脸,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他。紧张的双手都在轻颤。
就听到许明诚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跟庭宣下去看一看,你在屋里坐着。若有什么事,就叫丫鬟过来叫我。我即刻就上来的。”
周静婉白皙脸颊上的红晕越发的浓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心中不由自主的涌上一丝甜蜜的滋味。
许明诚这才同陆庭宣出屋。
走出屋外,尚且还觉得脸上发烫,心跳如擂鼓。眼角余光瞥到陆庭宣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就想要将自己的面子找补回来。
于是就轻咳了一声。然后肃了脸色,看着陆庭宣说道:“你和宁儿现在还没有完婚就已经这样的亲近了,照这样下去,你们两个就该提早完婚才是。若不然有旁人看到,只怕会在背后说道。”
原本是想要在陆庭宣面前摆一摆他这个大舅哥的架子的,但是没想到陆庭宣听了这话,却停下脚步来,还弯腰躬身对他行了一个大礼。
“如此,我就先谢过大哥了。岳父和岳母那里,还希望大哥对他们提一提这件事才好。”
许明诚:……
许明诚跟被雷打了一样呆在原地。
陆庭宣叫他什么?陆庭宣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陆庭宣这分明就是想要早点和宁儿完婚,他这句话非但没有起到威吓他的作用,反倒正中他的下怀了。
还叫他去跟父亲母亲提一提这件事。
许明诚对陆庭宣的印象,向来就是个冷静克制的人,以前只叫他明诚兄的,现在连大哥都叫了出来。也从来没有看到他对人行过这样的大礼。可见他确实是很想同宁儿早点完婚了。
可是宁儿才刚过十二岁的生辰,这个年纪就成婚未免还是小了些。
他知道陆庭宣到今年秋天就要过十九岁的生辰了,这个年纪是足可以成亲的。不过没有法子,宁儿还小,他也只得等一等。
就伸出手,又好气又好笑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想的倒美!先等着吧。”
陆庭宣笑了笑,没说话。
他还是想早些和许琇宁完婚的。特别是看到凌恒之后。哪怕两个人完婚之后并不同房,但是只要许琇宁成为陆太太,冠了他的姓氏,他心里也会安稳一些。
*
段睿明和段灵秀两个人还在态度嚣张的跟秦川说话。
“都说打开门做生意,你这哪里有放着上门的生意不做,往外面撵客人的道理?怎么,难道还怕我们会少了你吃饭的银子不成?”
挥了挥手,叫一个跟着的家人过来,从怀里拿了两锭银子出来。段睿明伸手接过来,用力的就往前掠过去。
段睿明确实是个无赖地痞的人,手上很有几分力气。这两锭银子也是每一锭都是五十两中的银锭,被他这样用力的扔过来,被砸到肯定要破一层油皮。
秦川忙侧身躲避。一锭银子是躲避过了,砸在旁侧一只花几的腿上。那花几晃了两晃,竟然轰隆一下,朝着旁侧的一架紫檀木博古架就轰隆隆的倒了下去。
上面摆放的一盆茶花盆景自然不能幸免于难。只听得哗啦一声响,盆景下面的白底青花瓷盆摔成了好几瓣,里面的泥土都洒落了出来。
甚至博古架上摆放的东西也被撞下来好些。
诸如一些木雕和青铜的摆件还好,就算掉下来,也不过在地上滚了几滚,至多磕掉些边边角角的。但有一只紫檀木底座的玉雕貔貅和一只花瓶掉落到地上之后却是发出一阵清脆的哗啷啷声,立刻就粉碎了。
碎玉片和碎瓷片咕嘟嘟的滚了一地。
至于另外一锭银子,秦川却不幸没有躲避开。正砸在了他额头上,哎哟了一声,当即就觉得整个人脑子里面都在晃。
再抬手一摸,哪里是破了油皮这样的简单?都直接流血了。
旁边的小伙计见了,忙赶过来问:“掌柜的你怎么样?”
秦川虽然是陆家的家生子出身,但父母就生了他一个儿子,他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后来被分遣在陆庭宣身边做书童,也没有让他做什么重活,陆庭宣还让他学识字。再后来就是学徒,做伙计,因着经商方面天资聪颖,被陆庭宣委派重任,做了这停云楼的掌柜。
出门也是带着随从的,生的又斯文儒雅,人家对他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何曾被人这样用银子直接砸额头上过?
而且,那只被砸破的花盆,还有博古架上掉落在地,被摔的粉碎的玉雕貔貅和花瓶……
秦川就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心疼。也恐慌起来。
当初拿了这些珍贵的东西过来摆放在大堂里面,原就是想要撑场面的,但是现在竟然被段睿明给砸了好些。
就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去跟陆庭宣请罪的事。也在想陆庭宣若知道了,面上会是个什么神情。也不晓得会如何责罚他……
偏偏段睿明还一直在那里嚣张着说话。于是秦川心中也有气起来,就梗着脖子,也不去管额头上还一直往下流淌的鲜血了,目光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段睿明和段灵秀:“家主人吩咐,今日停云楼不再接待外客。任凭两位再闹,我也不可能违抗家主人的话。两位请回。”
段灵秀闻言就嗤笑一声:“什么家主人?你只是个酒楼的掌柜,你家主人顶了天也只是个开酒楼的商人。还主人。他也配?你晓得我们是什么人?说出来不怕吓到你,我父亲可是当朝的……”
一语未了,就听到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你父亲是当朝的吏部尚书,这件事我们早就已经知道了。段姑娘,我刚刚才跟令兄说过,这件事京城里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你们两个实在不必逢人就说这个话。若不甚被都察院的御史听到了,一封章奏上达天听,只说吏部尚书的子女在外恃势凌人,这对段尚书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