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没有看到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凌恒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醋意,“那位是她的未婚夫。”
想起上次在芙蓉园门外他就见到过许琇宁的背影,当时就一阵恍神。很想看到许琇宁的正脸。不过陆庭宣一直牢牢的护着她,到最后竟然没能看到。
后来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段德业因着卖官贪墨被杀,他父亲也受到了牵连,连贬两级。因为知道那日他也在停云楼,还对他发了好一阵火。罚他在祠堂跪了一日一夜,然后还勒令他不许出门,拘在家里读书念文章,要他今年乡试一定要榜上有名。
今日还是母亲看他近来一直用功读书,想着乡试在即,在父亲跟前求了情,才准许他到外面来散散心。
没想到竟然会碰到陆庭宣和许琇宁,还看清了许琇宁的正脸。
忽然就觉得有些理解陆庭宣了。若自己的未婚妻生的这般绝色,肯定是恨不能藏在家中不让她出门,日日夜夜不让其他任何男人看到。
自己的未婚妻……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几个字,凌恒忽然就觉得一阵恍惚。
身边的朋友这时正在惋惜的说着话:“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绝色,没想到竟然已经许配了人家。”
然后又问道:“凌兄你认识这位姑娘?到底是哪家的女儿?”
若是个没权没势的人家,倒是可以用点权势钱财,让他们两家退了亲,他再趁虚而入……
凌恒如何会不知道他的龌龊心思?就冷冷的说道:“你别想了。她是许侍郎的女儿,沈首辅的外孙女。未婚夫婿是停云楼的东家,十二岁就中了举人。上次捐了八万五千两黄金,得皇上亲口嘉奖,亲自赐了匾额的人就是他。”
朋友震惊的张大了嘴,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没想到他们两个的来头竟然这样的大。那看样子他确实是不用想了。
凌恒这时已经没有看他了。抬头瞥了一眼楼梯。
陆庭宣正伸臂紧紧的圈着许琇宁纤细的腰肢,揽着她往上走。
看样子他们两个在二楼定了雅间。
于是凌恒想了想,就抬脚往旁边的大堂走。
他那位朋友见状,忙追过来说道:“我来之前已经遣了小厮过来订了雅间,就是二楼。”
是这位朋友许久未见凌恒,叫小厮送了个帖子到凌家,要请凌恒来康安楼听戏。自然早先就叫人订了雅间。
凌恒恍若未闻,在一张空桌子前坐了下来。
招手叫小伙计过来,吩咐他上一壶好茶,然后他转头对跟过来的朋友说道:“我知道。不过二楼离戏台远,听不太真切。还是大堂好。”
他虽然不知道许琇宁会在哪个雅间,有陆庭宣在旁边,只怕他也没有借口过去跟她搭话,但是身在二楼的雅间,想要看楼下的戏台就肯定要开窗。他坐在大堂里面,就有机会再看到许琇宁。
不晓得为什么,他心中隐隐的有一种渴望。好像就想一直看着许琇宁。
哪怕不做什么,只看着她这样好好的,也就足够了。
朋友:……
京城里但凡有点权势的官家子弟来康安楼听戏肯定都会去雅间的,谁还会跟些个平民百姓,商贾之流的坐在大堂里面啊?
不过转念想着凌恒的父亲刚刚才被降了两级,凌恒也许是想要行事低调一点,才要坐在大堂。
就没有再说什么,在桌边坐了下来。
还站在进门不远处的郭瑾瑶:……
好像她压根就是个透明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她就丫鬟流丹心里就有些不平起来,小声的咕哝做:“这位陆公子,还要凌公子,都是咱们家老爷的学生。以往到咱们家去的时候,对着老爷都是言语恭敬谦逊,对您也很和善有礼,怎么这会儿您明明站在这里,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跟没有看到您一样呢?回去我一定要对老爷说一说这件事。”
郭瑾瑶轻声的喝止住了她:“不要碎嘴。”
又解释,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陆公子和凌公子他们两个许是没有看到咱们而已。”
流丹不晓得她的心思,还说道:“凌公子还罢了。陆公子怎么可能会没看见您?刚刚您开口叫他,他可是回过头来看您了呢。就是他身边站着的那位小姑娘也一并回过头来看您了。他怎么会没有看到您?”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心中起了疑惑。就小声的问郭瑾瑶:“姑娘,陆公子身边的那位小姑娘,是谁啊?怎么我看着陆公子对她很亲近的样子。”
陆庭宣是上个月同许明诚一起去拜访郭祭酒家拜访的。郭祭酒虽然是个从四品的官员,但大齐官员的俸禄原本就不高,所以郭祭酒家里也不富裕。
一家子住着一所一进四合院,也没有前后院之分。全家只得流丹和另一位做粗活的小丫鬟。每每有学生过去拜访时,郭太太和郭瑾瑶也会出去相迎。甚至还会亲自下厨整理菜蔬。
所以陆庭宣流丹是见过的。当时看到,就觉得这位年轻的公子生了一个好相貌,浑身气质冷清,谪仙似的一个人,不好接近。但是没想到今儿竟然教她看到陆庭宣对一个小姑娘那般的亲密。
由不得她心中惊讶。
郭瑾瑶心中有些发酸。
男女之间的事,有时候就是一眼的事。
她第一次见到陆庭宣的时候确实就对他生了情意,总想着要去接近他。只是其后总是不见他到家里来。难得今日遇见,对她这般冷淡不说,竟然还看到他姿势亲密的揽着一位小姑娘……
那位小姑娘的相貌方才她也看到了。娇美绝丽,一双眸子水盈盈的,落了星辰光辉在里面一般。
不由的就黯然伤心,连声音也有几分低落和不耐起来:“我如何会知道那位小姑娘是谁?”
流丹心中一直在琢磨这件事。瞧着自家姑娘黯然的神态,就安慰她:“姑娘不必伤心。兴许那位小姑娘只是陆公子的妹妹呢。若是妹妹,这康安楼里人来人往的,他做兄长的担心有人碰到自己的妹妹,对她那般动作也是人之常情。”
做丫鬟的通常都有几分眼色。更何况这些日子流丹曾听到郭瑾瑶在老爷面前几次问起有关陆庭宣的事。
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姑娘对一个男人这般上心的,如何会猜不到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