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怕以后还不能化解灾厄,于是去了城西的庙里烧香。”
“那你记得那算命先生是谁,现在何处?”
“之前倒是见过一面……只是不熟,小人听说他有个外号叫徐半仙。所以小人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船夫说完后,呆呆问,“大人,为何问起小人这些?小人……该不会有事吧?”
贺兰春华淡淡点头:“有没有事,还要再看,你如今随衙役出去,把徐半仙找到则罢了,找不到……”
船夫的脸色发白:“大人,我不知道徐半仙家在何处……”
衙役之一忙道:“大人放心,这个该不难找,我也听过此人名头,出去打听打听便是了。”
“很好。”贺兰春华嘉许地一点头,衙役顿时精神百倍,推着船夫出外再行找人。
这件事罢了,贺兰春华跟宋和转回衙门,宋和似有所悟:“原本我不懂你为何不肯结案,原来此中还有疑点。”
“哦?说来听听。”
宋和道:“疑点之一就是,朱氏身死那日为何船夫正巧不在渡口上工。”
“好,”贺兰春华唇角挑起:“那第二呢,你若猜到才算你厉害。”
宋和拧眉:“我总觉得……这苏明似有些古怪。”
“如何古怪?”
“他夜宿凶手陈青家中……一个酒醉的人,会把朱氏相约的机密说的如此清晰……这未免有些……”
贺兰春华笑:“还有呢?”
“还有什么?”
贺兰春华道:“你不觉得王良才的反应太过镇定了么?”
宋和不解:“死者朱氏的夫君?说来似乎有点,若是常人听闻自己的妻子跟人有奸情,必然大怒,他好像并不是十分恼怒。”
“而且,丫鬟指苏明跟朱氏有私情,不管是真是假,见了苏明,都该发作才对,他却毫无反应。”
宋和忍不住停步:“公子你是说……”
蝉鸣声声,午后的阳光兀自热气腾腾,唯有走廊中还一片清凉。
六角窗照进来不一样的光线,外头就是后院,能看到几棵竹子在随风摇曳。
“我可什么也没说,”贺兰春华负着双手,手指微微磨蹭,转头看着院中,“我还需要……”
贺兰春华话音未落,忽然睁大双眼,就在眼前的窗户边上,有人探头出来,喜笑颜开地唤道:“大人,你怎么在这儿啊?”
贺兰春华方才专心思索案情,竟没有听到动静,乍然看到冒出个人头,这场景十分悬奇,贺兰春华一惊之余,几乎倒退出去。
“阿润!”语气不由多了一丝恼怒,却又飞快压下去,“你为何在这里?”
阿润道:“不止我一个人在呢。”她说着便低头下去。
贺兰春华眼前没了人,正要喝问,窗那边又冒出一个小脑袋。
毛双儿被阿润抱了起来,欢快地冲着贺兰春华打招呼:“六叔,我也在呢,你没发现吧?”
贺兰春华已彻底没了脾气,只好笑:“是啊……双儿……”
阿润见两人打过招呼了,便忙把毛双儿放下:“别看你长得不高,不过还挺沉的。”
毛双儿道:“当然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贺兰春华才要开口,却听见另一个声音酸溜溜道:“我还是小孩子呢,你为什么不把我也抱起来?”
这声音,自然正是毛振翼。贺兰春华探头看去,果真看到头顶刚刚到窗口的毛振翼也站在阿润身侧。
阿润低头看毛振翼:“大毛,你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过去找你六叔抱吧。”
阿润领着两个小家伙转出院子,正好贺兰春华跟宋和走出廊下。一伙人在院落门口碰头,宋和问道:“阿润姑娘,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润笑吟吟地,显然心情极好:“当然了,因为我惦记着大人,跟大毛小毛,所以事情一谈好就立刻回来了。”
贺兰春华斜睨她:“很少有人把假公济私说的这样动听的。”
宋和忍笑:“阿润姑娘,不知去程府是有何事?公子方才为你担心呢。怕程家高门大户,为难了你。”
阿润又惊又喜:“是吗?不过大人不用担心,我是去跟程夫人谈生意的。”
贺兰春华听宋和背后捅刀,本来露出一副“跟我毫无关系”的表情,听阿润说“谈生意”,却情不自禁问道:“谈什么生意?”
阿润露出骄傲的表情,却偏偏是一副谦虚的口吻:“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程夫人十分赞赏我娘的刺绣手工,所以特意叫了我过去跟我说这件事的。”
毛双儿拉拉阿润袖子:“我还没见过阿润姐姐的娘亲呢,是跟你一样好吗?”
阿润谦虚地笑:“我娘比我强多啦,她贤惠,善良,又心灵手巧。”
毛振翼忽然说:“我听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现在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贺兰春华跟宋和不约而同窃笑。
阿润皱眉,怀疑地看着毛振翼:“虽然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在夸我。”
毛振翼不知死活地直言不讳:“那当然了,因为你一点也不像你娘那样贤惠善良……”
毛振翼说完后,向着阿润一吐舌头,撒腿先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