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前一后走出病房,来到太平间门前,何以恒突然伸手抓住何晓佐:“晓佑本打算去和你一起过二十岁生日,他终于明白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让着他,他想当面跟你说声‘谢谢’,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何晓佐抬手覆上何晓佐抓着他的手:“爸,我了解他。”
何以恒磨了磨牙:“要是他没遇上那个陪酒女该多好。”
对于何晓佑和莫离的事,何晓佐之前只听了个大致经过,但他还是想到:“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从今往后,谁敢照顾她,就是跟何家过不去。”
“可她好歹是晓佑喜欢的女人。”
何以恒嗤之以鼻:“那个女人,十几岁就跟个小地痞鬼混,小地痞吸毒没钱,她就去卖笑,还不够,又开始卖身,现在肚里还揣着别人的野种,有目击者说,是她耍疯下海,晓佑为了救她,才……要我怎么放过她?”
这天,何家带走了何晓佑的遗体,而极度虚弱的莫离也被医院扫地出门。
当天晚上,莫离坐在舅舅家饭桌前,听舅妈一脸为难地说:“离离啊,我也知道你现在有点困难,可你也看见了,你舅舅现在病得连提桶水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出去赚钱了,尔岚上大学,一年要好多钱的。”
莫离弱弱的提问:“谁是尔岚?”
舅妈嘴角抽了抽:“你表妹尔岚啊,你咋能不记得呢?”看了一眼莫离迷茫的表情,夸张的一拍脑门:“看我这脑子,你连自己都给忘了哈,尔岚才打电话回来,要我寄点路费和生活费,这不精神病院那边也来要钱,我替你垫上了,我这也实在没办法,你看,能不能先拿点出来,也不多要你的,就把你妈的住院费和你的生活费交了就行。”
通过舅妈喋喋不休的絮叨,她终于了解自己的身世。
她叫莫离,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女,有个神经病的妈等她赚钱缴住院费,刚过完二十岁生日没几天,别看年纪小,阅历可不少,当过太妹,干过小姐,新婚三天坑死丈夫,留下一对遗腹子,但推算日期,这俩娃绝对不是她老公的。
她貌似还有个打架嗑药耍流氓,除了正经事啥都干的地痞老情人,不过几个月前刚把她给甩了,她才霸上那个叫何晓佑的短命鬼(这是舅妈给她的说法)。
通过描述,莫离觉得,其实何晓佑完全符合大好青年的标准,不过大好青年的脑回构造是她这种疯子所不能理解的,同年同月同日死什么的,是殉情吧?真是想不开啊!
想完老公再想娃:那嗑药的地痞,精子质量肯定不好,万一真是娃的爹,先天的基因加后天的环境,不利于计划生育优生政策,可,摸摸口袋,两手空空——她连堕胎的钱都拿不出来。
看着舅妈摊在她眼前要生活费的手,她眨着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十分真挚:“舅妈,我现在也没钱,等我有了,一定还你,您能不能先跟别人借点?”又试探的:“多借点,匀给我些?”
再看舅妈的老脸,妈呀,风云变幻,电闪雷鸣:“怎么可能没有钱,好歹也在夜店干了那么多年,那么高的出台费,私房钱总还攒了几个吧,再说,虽然何家不承认你,可你是何晓佑名正言顺的老婆,退一万步说,就算何晓佑没遗产,可那死亡赔偿金总该有你一半吧?”
莫离被舅妈吼得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何晓佑还不到结婚年龄啊,我跟他就算凑一堆,也是非法同居,权利和义务不受法律制约……”
“呸,大字不识几个,也跟老娘讲法,你真当老娘是土豹子好糊弄,啥都不知道?何晓佑怕你又犯贱回头去找言休,特意带你出国注册结婚……”
莫离虽然耷拉着脑袋,可她就是忍不住跟舅妈抬杠:“哦,与婚姻法相冲突的国外注册结婚,怎么会受到国内法律保护。”看舅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舅妈,你确实蛮土。”
眼见舅妈撸起袖子,操起掸子,就要对她实施家庭暴力,隔壁传来她那老实巴交的舅舅底气不足的喊声:“宝珍,离离遇见这大的事,你就不能让她清净几天,闹什么闹?”
不过,因维护了她,舅舅生生受了那顿鸡毛掸子,接着又忍气吞声,默默承受着舅妈的冷暴力,没办法,没有经济能力的男人,腰杆子是挺不直,何况,舅舅得的还是肾上的毛病。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晨,舅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门了,舅舅立刻将她喊进他屋,一边往她手里塞钱,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她:“离离,你还这么年轻,将来还得嫁人,听舅舅的话,去把孩子流了吧。”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