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邈把支票和a4纸递给沈夜后,握住莫离的手拉起她就走。
沈夜默不作声的盯着频频回头的莫离,真是恋恋不舍啊,和那天在饭店门口,浅尝被抱走时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由此可证:浅尝十之八九她亲生的。
只是,浅尝那天留恋的是他,而这个女人,留恋的却是他手里的支票。
眼看着就要被拉到门口,莫离突然挣开洛邈的手,快跑回来。
沈夜微微翘起嘴角,洛邈愣愣的回头。
却没想到,莫离跑到他跟前,垂着眼睛,脸上泛起红润,小心翼翼跟他打起商量:“沈检察长,您朋友那么贵的车,肯定有保险吧?”
“嗯?”
“有保险的话,那扎坏了,保险公司理应有赔偿的,肯定用不了那么多——既然如此,沈检察长,可不可以把余额还给我们?”
沈夜的脸色当即非常难看。
洛邈却在一瞬间笑得阳光灿烂。
走回来,再次牵起莫离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莫离边走边回头,还非常不满的唠叨着:“你个败家男人,净干些拿肉包子打狗的事,那老多钱,够吃多少排骨……”
沈夜的脸阴沉的吓人——谁是狗?
洛邈突然站住,莫离不解的:“你干——唔!”竟被他捧住脸,直接上嘴封住了她的絮叨。
看到这一幕,沈夜反倒好像没什么表情——他通常都是面无表情的,但,他的面无表情也是分种类的,要么,没情绪;要么,情绪起伏到难以控制……
瞿让眼珠子都要瞪突出来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那对如胶似漆的男女。
洛邈唇瓣沁红,胸口剧烈的起伏,蓄满柔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莫离。
不难看出,这是个外行,不谙此道,水平远逊于何晓佐。
呃——沈夜在这方面也不见得比洛邈强多少,但沈某人很强大,就算是超级菜鸟,他也能端出个中高手的架势,只因技术不过关,当年才会将某只同样菜鸟的妞搞得惨不忍睹!
莫离也微微张开润泽的唇,眼神迷离的回望着洛邈。
不得不说,这一幕极富美感,可对某些人来说,十分碍眼。
“借过!”瞿让硬着头皮从中间冲开一对鸳鸯——类似的缺德事,沈夜没少逼着他干,真不晓得将来生出的儿子,会不会没有屁眼。
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看见洛邈和莫离,顿了顿,才把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递给瞿让:“局长,刚从b市送过来的资料。”
b市?她的老家——莫离看向那个档案袋。
洛邈回过神来,拉着憨憨的莫离,大步离开。
瞿让目送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回手关上门,拎着档案袋来到沈夜身边坐下:“你要的资料。”
沈夜垂眼接过。
瞿让叹了口气:“其实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不也挺好,何必再折腾?”偷偷观察着沈夜的表情,斟酌再三,还是说出来:“先前b市那边就传来消息,只是没见到原始档案,我才没告诉你,她真的是从b市过来的,这里有她的户籍资料,她妈叫莫阑珊,脑子有问题,常年住在精神病院,她从小在舅舅家长大,有个很势利的舅妈,还有个小她一岁的表妹,她小时候很少照相,但也不是找不到,这里应该有她的小学毕业照,还有一张独照。”
沈夜找出那两张照片,毕业照里,她站在一角,很孤僻的感觉,另外那张独照,十来岁的模样,也是齐眉的厚刘海,却比陶夭瘦弱很多,神情更是不如陶夭来得纯净明朗。
如果说陶夭是阳光下的天使,那么照片上的这个莫离就是暗夜里的幽灵
“她初中没念完就退学了,十五岁跟人同居,被抛弃后,在酒店结识何氏二少,据说手段了得,使得何二少撇开温柔婉约,系出名门的未婚妻,跟她闪婚,只可惜刚结婚没几天,何二少就溺死了,何家坚决不承认这个儿媳,她当时还怀着身孕,但根据日期推算,那孩子绝对不是何二少的种,何以恒夫妇恨她害死何二少,施压排挤她,她在b市活不下去,才辗转来到这里。”
“还有,她还曾因故意伤害而在公安局留下案底,我特意让法医把她的dna和陶远锡的做了对比,陶远锡绝不可能是她的生物学父亲。”
沈夜还在翻看资料,头也不抬:“这么说,她真的是莫离?”
瞿让点头:“应该是,陶家就算势力再了得,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资料,毕竟……”吸了口气:“曾跟她同居了几年的那个男人是言休。”
沈夜终于抬头:“言休——那两个孩子是言休的?”
瞿让被问住了,沈夜只让他查莫离,又没让他查莫离的孩子。
灵光一闪,瞿让突然想起,那年在法医室看到的陶夭遗物中有枚戒指,并不是他代沈夜买的那枚婚戒,还有,给陶夭尸检的女法医信誓旦旦的保证,那具遗体没有身孕:“夜,你当年临时换了枚婚戒?”
沈夜眸中微讶,但转瞬之间便已复归平静:“怎么?”
瞿让选了个敏感度相对来说较低的切入点:“你也知道,当年给陶夭做尸检的女法医是我朋友。”
沈夜当然知道,这个事还是他特意交代瞿让去办的,那晚他太大意,失了警觉,虽然一度认为是陶夭给他下了药,即便如此,坐在床边一根接一根抽烟,缭绕的薄烟间,看见她婴儿般静谧的睡颜,让人莫名的安心,到底还是接受了她。
陶夭当真嫁给了他,就算是孽缘,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她的惨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能为她做的,只有尽可能的维护好她最后的尊严,所以他让瞿让找来有口皆碑的女法医,绝对会善待陶夭的遗体。
听了陶甯那番话之后,他连夜去见了陶远磊,才知道事实竟是:陶远锡早已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而陶远磊为了保全陶家,所以把陶夭推出来替父还债。
即便是圈套,是陷阱,可陶夭没了,陶远锡也因陶夭的故去而一夜白头,大约是良心发现,也或许是莫名的情感,总之他选择了放手。
陶夭下葬的当天下午,他赶到母亲坟前,跪了一整夜,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母亲没了,他的生父还在,所以他回到老爷子身边,这些年始终没离开过。
而关于陶家的话题,在过去的七年里,成了各方不成文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