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知青们,一开始是凭借着满腔激情,做着凭自己的力量来改造广大农村的梦,斗志激昂的来到了贫瘠的农村。
但这激情是有限的, 在面对数不尽的农活,毫无乐趣的乏味生活后,这满腔激情便褪去了。
他们现在只想回城,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 更符合他们身份的城市中去。
可公社居然断绝了他们想走的这一条路?
这群知青受不了了,你要说大家公平竞争,该你的就是你的,那没有任何话说。可你这压根就不公平啊,那不得闹起来。
这伙年轻人之前在城里,大多数都参与就教育啊, 游街啊这样的活动。一收到这种消息的时候呢,大家伙就聚集到一起,到公社抗议去了。
至于之前说的不允许知青间串队?早就被无视了,谁让你公社干出这种事呢?
王思婉原本是不想去的,可她毕竟还是知青中的一员,就算要结婚了,那不是还没结婚吗?
所以就被义愤填膺的杨静给拉到了公社里。
到的时候, 这公社前面的大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全都是大义公社各个生产队的知青。
这里面年纪最大的,也不过26岁,来到这边已经有6年了。
当然,还有一部分知青没来,没来都是已经在当地结婚生子的,注定了不能回去,所以就不会再掺和这些事了。
领头的是第三大队的胡广庆,也是他最先发现公社不让他们参加招工的事。
这个胡广庆呢,可以说是知青里面最想回城的人了,但他家里没关系,父母有工作他也没顶替上,所以就只能靠自己出去。
这招工和招兵可不一样,招工的机会太少了,有可能两三年才能碰上几个名额;对,是几个名额,名额太少了,抢的人又多,所以不是谁都能上的。
而这想参加招工,还得有推荐信,推荐信一般是队里的队长书记来给的。这也是为什么知青不敢得罪队长这些人的原因,甚至是连不好的印象都不敢留下。
毕竟人家手里掌握着你们的去留的生杀大权,凡是有心思的知青,那都得讨好着点。
胡广庆虽然家里没关系,可他有一个在铸造厂干活的好哥们啊。他这好哥们早就说过了,今年铸造厂得在大义公社这边招一批基层员工,让他早做准备。
就在他兴奋满满,下准了心思等通知的时候。等来快半个月了,这消息啊,就是没传出来,队里怎么没通知呢?
眼看着开春就要下地了,胡广庆着急得不行了,偷偷去了封信,结果他好哥们说早就通知了,人都快招满了。
既然这样,那我去找大队长要推荐信,赶紧过去报名啊,结果跟大队长说了这事,他们大队长居然不给推荐信。
这下胡广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摆着就是不给他们知青机会嘛。
胡广庆等了好几年,这唯一的一个机会就在手边了,哪能让它跑了。
一不做二不休,胡广庆干脆就把这事说出来了,然后又添油加醋,挑起年轻知青愤慨的情绪,这事就传开了,然后就变成了所有人在这里聚集起来抗议。
冒头的自然是几个特别想离开的知青,比如第六大队的顾芳,在这里就蹦跶得特别欢腾。
她一大早就过来了公社,这会正站在中间,和胡广庆几个人说着话。
“广庆哥,我觉得你说得在理,这事啊,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想想,这还是你发现的,以前是不是还有更多没发现的?咱们这群知青在这边,受了多少罪啊?”顾芳站在胡广庆边上,一副很是愤慨的样子。
“就是就是,我们只是求一个公平的机会,谁能真的回城不还是各凭本事,结果咱们连这个公平都得不到,那还有什么意思?”如果王思婉在这里,她就会发现说这话的事第一次下乡时坐她对面的郭晓萍。
她这会穿着一身旧袄子,脸颊通红,手也裂开了不少,一看就知道这几个月吃了不少苦。
不过这也怪不了别人,郭晓萍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从她当初能在车上那么说王思婉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女人。所以到了知青点,她因为不讨喜的性格,也招了不少明里暗里的算计,摸爬滚打到现在,当初的满腔热情早就没了,想回城想得不行了。这次闹出这个事,她就立马跳脚了。
在郭晓萍说完,顾芳就警惕的打量了下她,见她这副样子目露鄙夷,不过心里的警惕却没有降低,这群来的人,可都是有点小心思的。
今天要是争取到了公平招工的机会,那这群人可都是她的竞争对手了。
胡广庆眉头紧锁,其实这事他也背了很大的压力,毕竟先闹出来的是他,要是公社里的书记就是听,一意孤行的话,他也没招。
“晓萍说得对,咱们现在过来,就是为了要一个公平的机会,谁能回城不重要,但这个机会得有,而不是公社里拦着瞒着不让咱们去。咱们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所有人,这样的话咱们所有知青就都有了机会。”胡广庆大义凛然的说道。
边上围着的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是为了咱们所有人,不能瞒着咱们,咱们知青也是有知情权的。”
“对对对,公社这么做就是压迫咱们,领导人说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透过这次的事,咱们必须团结一致,反抗起来。”
“我赞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反抗起来。”
一个人两个人,所有人都振臂高呼,扯着嗓子开始喊。
这就是知青最难缠的一点,他们受到的教育程度比较高,会灵活的运用领导人的语录。但偏偏又年轻,经历的事并不是太多,是很容易被蛊惑的一个群体。
这群人在外面喊成这样,公社里面的也焦头烂额了。书记胡新华,就是这里面最焦头烂额的,毕竟这下命令说瞒着知青们的是他,谁知道瞒了几年都好好的,偏偏在这个时候被发现了呢?
这年头,知青们可不会因为你是书记就对你留什么情面,要是他们想教育你,说你压迫知青就能把你绑出去教育了。
正是敏感时期,谁都能扣帽子的时候,真能不让他急吗?
他听到外面在喊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压迫,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这都算什么事啊?其他公社这么干都没事,偏偏咱们公社刺瘊子多,找事都找来这了。”
其实这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各个公社间心知肚明的事,为什么呢,因为上面不想知青回城啊,当初大张旗鼓的送你们下乡,不是让你们想尽办法回城的。至于为什么农村的年轻人又可以,现在农民吃香啊,成分又好,又老实本分,哪有这些城里孩子精怪?
因为这么点意思,所以各大公社都压着知青,尽量不让他们回城,这都是大家秘而不宣的。
再说了,就那么几个名额,这么多人去抢,下面浑水摸鱼的就多了去了,往年出事的公社也不是没有。
“咱们不能开这个先例啊,要是被其他公社的知青知道了,肯定都得来查这个事。”
“这群知青太不听话了,咱们得管着点,既然下了乡,那就安安分分的,别一天到晚想着回城,非要来的也是他们,现在要走的还是他们,那么好的事。”
“对,这群知青太蹬鼻子上脸了,他们下乡本来就不是来享福,之前说扎根农村,他们喊得声音高,现在要走,他们喊得声音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