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肖曦忽然被一阵说话声惊醒了,豁然张开双目,竖耳聆听东边山道上的动静。
“侯营长,我觉得我们可以收兵回营了。昨晚我们一直追到野象沟口子上,正好与大本营前来堵截的胡连长相遇。胡连长说,他们一路上没有发现那小娘们的踪迹。刚刚我们返回到下面的一个弯道口,发现旁边的陡坡有滚动的痕迹。我们仔细观察了一下那道滚动的痕迹,确实是有人在上面翻滚留下来的,而且那道翻滚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了下面的悬崖边。
“因此,我们猜测:昨晚有人救下那个小娘们后,便背着她逃跑,但是因为我们在后面追赶得很急,当冲到这个弯道口时,一不小心就失足跌到了这个陡坡上,两个人一起滚落到悬崖边,最后又摔进了万丈深渊之中,此刻可能尸骨无存了!”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惊呼起来:“长官,你们看,这里有一包香烟,应该是那个人慌不择路时丢下来的。”
惊呼声过后,那边传来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好像在探讨什么问题。
几分钟后,肖曦又听到另外一个声音,可能是那个侯营长的:“弟兄们,看来那小娘们和救她的人,确实已经摔死在那陡坡下面的深渊中了。不过,我们还是不能大意。这一路上千山万壑,到处都可以藏身。万一那小娘们和救她的人躲藏在某个地方,然后从我们手里逃脱,那我们就惨了。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得安排人在这条山道上巡逻。黄连长,请你带一个排的弟兄,从牛岭顶峰开始,一直往野象沟走,然后再返回来,要来来回回不间断地巡逻;孙连长,请你也带领一个排的弟兄,从牛岭往西,一直到我们的军营附近,也要来来回回巡逻,防止那小娘们和救她的人趁乱逃跑。”
黄连长和孙连长齐声答应,随后,那边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有人从往陀螺峰上面走,有人往山脚下走,很快就寂然无声了。
肖曦一直听他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消失,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诺梅一眼。
此时,应该已经是早晨八九点钟的样子了。太阳已经高挂东天,阳光从树冠的缝隙中漏射下来,在树洞里形成了斑斑驳驳的光圈。
光圈中的诺梅,秀目紧闭,一张鹅蛋脸,一个小巧精致的鼻子,眉如远黛,唇似樱颗,肌肤白里透红,看上去清丽脱俗、秀美无俦。
如果单从长相来看,肖曦所交往过的几个女孩子,包括沈诗瑶和谢冰倩在内,都没有这个小姑娘漂亮。
再一看她的衣着打扮,是典型的少数民族装饰,而且和肖曦见识过的傣族服饰很相似:长长的秀发打一个发髻顶于脑后,发髻上插着一把犀牛骨梳子,顶部包着一块花头巾;上身穿一件绯色内衣,外面是一件圆领窄袖的淡黄色紧身短上衣,前后衣襟刚好齐腰,紧紧地裹住她曼妙的腰身。
腰身以下,是一条长至脚踝的水红色筒裙,筒裙腰身纤巧细小,下摆宽大。在衣襟和筒裙口子结合处,用一条纯银腰带系着短袖衫和筒裙口。这样的服饰,将她婀娜曼妙的身材全部凸显出来……
就在肖曦注目欣赏诺梅的美丽时,好像有心理感应似的,她的身子忽然动了动,好看的眼睫毛眨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秀目。
当看到肖曦正在用欣赏的目光盯视自己时,诺梅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红晕,忽然低声问:“大哥,我好看吗?”
肖曦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好看!说实话,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诺梅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也仰头仔细看了一下肖曦的长相,不由呆了呆,用惊叹的语气说:“阿哥,你原来长得这么俊!”
原来,昨晚肖曦背着诺梅飞奔时,她看不到肖曦的脸,后来到了榕树上,又因为月光被树冠挡住,所以也看不大清楚肖曦的长相,所以她一直没看清楚自己的救命恩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而现在,外面阳光明媚,树洞里光线也比较好,所以她很清楚地看到了肖曦英俊的五官、迷人的笑容,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一股酸酸甜甜的异样情愫蓦然涌上心头,令她忍不住惊叹出声……
肖曦见她一副吃惊不已的模样,心里有点好笑,便开玩笑说:“小妹,你本来以为我是个丑八怪,是不是?”
诺梅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阿哥,我以为像你这样拥有神奇功夫的人,长相肯定很粗豪、很威猛的,没想到你这么清秀、这么英俊,就像你们华夏国过去的秀才相公。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你杀死那些毒刺军士兵,而且背着我在山道上飞奔了一个多小时,我肯定想象不到你会拥有那么神奇的武功。”
肖曦哈哈大笑,说:“小妹,我告诉你一句我们华国的谚语: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拥有神奇功夫的人,也不一定都会是外表粗豪的汉子,像我的恩师,他的外表就像个翩翩书生,可我的武功却全部都是他教给我的。”
诺梅听他提起师父,心里蓦然一动,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偏着头想了一下,然后抬头盯着肖曦,低声问:“阿哥,你父母是杨家堡的吗?有兄弟姐妹没有?有妻子儿女没有?”
肖曦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不算杨家堡的人,也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更没有妻子儿女。我原来最亲的人,是我的师父,但他八年前已经去世了。不过,我现在也有了一个亲人,就是我的师祖。”
这些情况,他本来是不想跟任何人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天真烂漫、胸无城府的诺梅,他根本不忍心撒谎或者拒绝回答,所以便很简略地将自己现在的情况讲给了她听。
诺梅听说他既没有父母,又没有任何兄弟姐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忽然一酸,眼眶渐渐地红了……
第223章 阿哥
诺梅从小就备受父母和两个哥哥的宠爱,一直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长大,心地单纯善良,因此,当听肖曦说他从小就没有亲人、一直跟着师父在山里长大后,心里顿时涌起了巨大的同情心,眼眶里泛出晶莹的泪花,用真诚的语气说:“阿哥,你真可怜!你小时候不觉得孤单吗?不想念你的父母吗?”
肖曦笑了笑,说:“小妹,你从小在父母和哥哥们的呵护下成长,是在蜜罐里泡大的,所以很难想象没有亲人的日子该怎么过。但是对我来说,我从小就在孤儿院,后来虽然被养父母收留,也体会到了一点家庭的温馨,但在我八岁时,养父母又双双亡故。
“所以,我自小就习惯了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的生活,所谓‘习惯成自然’,也并不觉得如何孤单、如何落寞。更何况,我被师父收养后,他对我特别好,一直教我武功,教我文化,后来又供养我读书。在我的眼里,他就像我的亲生父亲一样。所以,我也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可怜。”
说到这里,肖曦不想再延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小妹,你开始叫我大哥,现在又忽然改口叫‘阿哥’,这当中有什么讲究吗?”
诺梅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间改叫肖曦为“阿哥”了,脸红了红,虽然有点害羞,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解释说:“大哥是尊称,阿哥是比较亲热的称呼。”
肖曦笑道:“我也觉得阿哥好听些,你以后就叫我阿哥吧,我也不叫你小妹,叫阿梅,好不好?”
诺梅眼里流露出欣喜的神色,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后,她揉揉自己的肚子,对肖曦说:“阿哥,我饿了。”
肖曦这才想起现在已经快上午十点了,确实有点饿了,于是将那个缴获的背包拿过来,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压缩饼干、玉米攮子、米饭团子等干粮,还有一个装有半壶水的行军水壶。从这些干粮的量来看,足足够一个人吃三天。
当看到这些干粮后,肖曦开始还有点奇怪:这些士兵住在军营里,每天应该集中供应饭菜的,怎么还要在行军包里准备这么多干粮?
但仔细一想,他就明白了:这些士兵是随时准备要上前线的,为了防止临时抽调去打仗时,来不及准备干粮,所以他们干脆就时时刻刻在行军包里备足了几天的粮食。
由此也可以推断出:毒刺军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随时都可以进攻杨家堡……
诺梅见肖曦拿着干粮沉吟,还以为有什么问题,忙问:“阿哥,这干粮能不能吃?”
肖曦回过神来,笑了笑说:“能吃。只不过,这干粮比较硬,需要用水泡软才能咽下去。”
随后,他将那个行军水壶递过去,说:“这里面还有半壶水,你先用这水泡干粮吃吧!”
诺梅皱皱眉头,推开那个水壶,厌恶地说:“这是那个看守我的肮脏家伙喝过的,我想起就恶心,宁可饿死、渴死,也不用他的水壶喝水。”
肖曦这才想起对方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肯定非常讲究、非常爱洁净,这个行军水壶是那个毒刺军士兵经常喝的,她肯定会感到很肮脏。
于是,他笑着道歉:“阿梅,这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你稍等,我马上去给你弄干净饿水上来。”
随后,他将行军水壶和那半瓶水往南边的沟坑里一丢,三下两下爬到大榕树下面,在附近找到一株野芭蕉树,摘下一片芭蕉叶,来到那条清亮见底的小山溪旁边,将芭蕉叶在溪水中洗干净,用手裁出半米左右的叶片,然后将叶片卷起来,折好底部,做出了一个口大底小的倒圆锥形“饮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