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飞鸿微笑不答。
“冬飞鸿”是为了保护池小池而存在的。池小池不在了,再想跨越漫漫时间线,维持“冬飞鸿”的存在,难度太高,也不现实。
说完这句,池小池就没再说话了。
叔侄两人肩并肩抽完了一根烟,又各自点上一支。
室内外的温差极大,但对池小池来说,常年在零度以下的环境训练,这点冷也算不得什么。
两人就这么静静站了许久后,池小池突然开口了。
面对着广阔的冰场,他问:“小叔,你看过《黑客帝国》吗。”
这个世界有这部电影,但因为061没看过,因此冬飞鸿也没看过。
他诚实地摇头,并发问:“讲的什么?”
池小池抽了一口烟,说:“没什么。那是一部好电影。”
他说这话的腔调慵懒得很,极接近真实的池小池。
在冬飞鸿的眼里可以解析出所有的数据,因此,此时此刻,落在他眼中的池小池,完全是他原初的模样。
——微红的唇里流淌出雪白的烟雾,沿着他悬胆似的鼻翼缓缓而分,消弭在寒冷的空气中。
他双眼里尽是撩人的漫不经心,掺杂着一点点忧郁,迷人得叫人失神。
冬飞鸿不禁道:“你……”
然而,话没说完,冬妈的声音就远远传了过来:“冬歌。……小歌!哪儿呢?!”
池小池自然转回了冬歌的表情模式,熟练地将烟头浸在一旁冬飞鸿准备好的一次性水杯里:“妈,我这儿呢。”
冬妈叫:“有人找你!”
冬歌想过可能是熟人,但等他看到拉着行李箱的贺长生时,还是吓了一跳。
他快步走上去:“贺前辈?”
“本来打算明天再来你家拜年的。”贺长生嘴里冒着白气,睫毛结着霜花,看上去苍白又美丽,“……但是出了点意外。可以来你家借住一天吗?”
冬歌当然答应。
他们家有两间客房,够贺长生睡的。
把贺长生带进门时,冬歌一句不问,而向爸妈介绍贺长生时,他也只说贺长生是来这里旅游的。
冬妈认识他,又刚听小道消息不久,看贺长生的目光便有些不一样了:“大过年的怎么跑出来旅游?你爸妈呢。”
贺长生捧着热茶,据实以答:“我是孤儿。”
贺长生刚进体校时被欺负就是因为这个,在小孩儿心目里,有妈的天生比没妈的优越出一头去。
现在再提起这件事,贺长生已经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冬妈的怜爱之心已经搂不住了,嘘寒问暖递瓜子,聊过三句磕,认干儿子的架势都要摆出来了。
贺长生生平还没受过这么隆重的对待,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往熟悉的冬歌身边靠。
还是冬歌解救了他,把他带进了客房。
房门一关,贺长生舒了一口长气:“谢谢。”
冬歌:“你不习惯。”
贺长生说:“我是不大习惯。娄哥的家人……不这样。”
娄父娄母在私下里被娄思凡提醒过多次贺长生的身世,对待贺长生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触碰到他的痛处,因此,贺长生虽然在娄家常受到礼遇,却总免不了尴尬。
相较之下,冬妈的热情让他有点不习惯,却额外多了一份心暖。
冬歌没再说话。
贺长生坐在椅子上:“我住一晚,明天就走。”
冬歌说:“听你的。高兴住就多住两天。”
贺长生说:“可以借你一点钱吗?”
冬歌:“多少?”
贺长生:“回省队的火车票,大概120左右吧。”
冬歌说:“行。但现在应该没票了。先在网上查查有没有剩余车票。”
贺长生:“我手机丢了。”
冬歌:“……先买一个备用吧。”
贺长生:“钱包和手机一块被人偷了。”
冬歌:“……你身上还有什么?”
贺长生说:“身份证还在。我身份证和钱包向来分开放。”
池小池:“……”
我靠这个年让你过的,就剩个身份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