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池眼前仍是顺着玻璃内壁缓缓下流的血肉,以及碎了一地的玻璃。
……甘棠的右腿碎片就混在那里面,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轻喘两声,逼自己冷静下来。
目前,他们不仅要破局,还要照顾受伤的甘棠。
甘棠她应该不会有事……只要能撑到出去……
黑暗里,一只左手轻轻伸来,握紧了他的手。
他一个激灵,本能地回头,却发现甘棠的头仍枕在他的肩上,昏睡不醒。
身侧传来甘彧极温柔的低语:“这不关你的事情。不要自责。”
池小池低下头。
他只觉得握过来的那只手比他的还冷,但握起来却意外地可靠与踏实。
就像每一次与甘彧接触时一样,池小池没有产生任何不适感。
他心念一动,歪过头去想要看看他,那张脸却隐在沉沉的黑暗之中,难以辨清。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甘彧后背贴靠在一侧墙壁上,右手死死按在大腿根部,冷汗如瀑。
如果刚才池小池细听,会发现他的话尾带着一点轻微的痛楚的颤音。
电梯装置横纵交叉地运行了约两分钟后,不动了。
四下里砰砰有声,剧烈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孟乾:“停下了?”
话音未落,几人脚下的地板被倏然撤去!
恐怖的失重感潮水般涌来。
然而下一瞬,几人便已站在灯火通明的房间之中,就像是在浅眠时发生的“高空坠落”,在以为自己要摔死时,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比起刚才的房间,这里正常了许多,至少地面墙壁都是水泥的,有一扇从内上了把黄铜大锁的铁门,看起来这大概就是出去的唯一通路了。
然而……
房间中央摆着一个一人来高的巨大封闭式水族箱,小假山、长水草、照明灯,设施一应俱全,按其规模大概可以用来养条小型鲨鱼。
脸上还带着血的乔芸正坐在水族箱里面。
她尚没有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状况,正一脸呆滞地抚摸着水族箱的内壁。
乔芸拍了两下玻璃,又起身去推紧合着的顶盖,那顶盖四面都上了暗锁,即使她发力去推,那盖子仍纹丝不动,沉重如石。
她沿着水族箱摸索一圈,也没能找到出口,只看到外面挂着一条描红画彩的横幅,上面应该是写着什么字,但她从背面却辨认不来。
到现在,她再迟钝也该觉出不对劲了,脸色铁青地拍着玻璃问:“上面写的什么?”
众人不语,就连刚跟她呛过声的胥家译也闭口不答。
横幅上画着无数澄黄的星星与彩条带,以及一个跳出惊吓盒子的小丑,以及一句用花体写就的话。
“这是给在上一关表现最好的玩家的奖励!”
袁本善脸色一白,略感庆幸地吐了口气。
池小池把背上的甘棠小心地往上托了托,走到水族箱前,伸手笃笃敲击了两下。
和上个世界的普通玻璃不同,这里的玻璃质量好到令人发指,完全是防弹等级的。
除了这巨大的水族箱外,还有四只小箱子摆放在房间四角。
袁本善走到其中一只箱子跟前,掀开盖子,发现里面放着一只薄约半寸的方形操作盘。
孟乾掀开了箱子,也发现了同样的东西。
他奇道:“这不是小时候常见的那种游戏尺子吗。”
的确,这方形的塑料盘很像小卖部里常见的游戏尺,尺子的背面可以用来测量,正面则有一个长条状的小型迷宫,以及一颗可以随意滚动的小钢珠。
上课跑神的孩子很喜欢把玩这种尺子,让小钢珠从迷宫起点滚到终点,再从终点回到起点。
这操作盘就是这种游戏尺的放大版,只不过“迷宫”面积更大,地形也更为复杂。
孟乾伸手就去把那操作盘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甘彧见情况不对,冷声喝道:“别动!”
孟乾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也发现不对了。
那操作盘与箱子底部,有一条细细的线连接着。
孟乾细看两眼,白毛汗霎时间炸了一身。
他不是专业人士,可只要看过几部警匪片,谁认不出来这彩色的塑胶细线是炸弹的标配?
……倘若他刚才把线拉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