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拳心的红芒在剧烈的疼痛下迅速消弭,而“白安忆”确认一切无误后,将他踹出了几个翻滚后,踩上他的肋骨,随即才绽开淡淡的笑颜,抱歉地一鞠躬:“冒犯了。”
男人像一只面口袋,被“白安忆”单臂揪住后颈,一路拖行到女人身边。
昏头昏脑地进入力场,男人登时和女人扑街成了一对死鸳鸯。
“白安忆”斯文有礼地推一推眼镜:“你闭上眼睛,不要看。”
池小池说:“我不怕。”
“不是怕你看到。”“白安忆”说,“是‘他’看不得这个。”
池小池就乖乖闭上了眼睛。
“白安忆”绕着两个人走了一圈,俯身道:“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的?”
两人均是沉默。
“是其他的车上参与游戏的人?”
“白安忆”自问自答间,主动返回林间,拿起女人脱下的鞋检查一番,又折回,握住男人的脚腕,向上翻折,查看了他的鞋底。
他敛着手,动作和口吻都是一样斯文:“鞋子是新的,没有擦痕,底面的泥土都很新鲜,而且都沾着晨露。劳驾告诉我,从车子停下来的地方到这里,一共五十公里。敢问你们哪位会飞?”
两个人仍是谁都没有多说一句。
“白安忆”站到了女人身前,双指抬起了她的下巴:“女士优先。请说吧。”
看得出来,女人是恐惧的,牙关正格格地发着抖,喉咙也在急促挛缩着。
一方面,她在抵抗引力,另一方面,她在思考,要怎样回答,才能既保住命,又不将秘密外泄。
……是了,拖延时间!
她清了清喉咙,道:“你别妄想了,我是不会说的。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安忆”挑眉:“……哦。”
他干净利落地一把扭断了她纤细的脖子。
女人嘴里咕嘟嘟涌出血沫,喉咙里咯咯乱响了一阵,头往侧边一垂,没了声息。
直到临死的前一刻,她还是满眼的惊诧。
“白安忆”果断抛弃了她,保持着蹲立的姿势,横跨一步,到了男人跟前:“她想拖延时间。对我来说,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东西。你呢?有什么条件要开给我?”
男人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竟是闭上了眼睛,擎等着死。
“白安忆”歪一歪头,刚要伸手,池小池就闭着眼睛叫了声停。
“白安忆”:“怎么?”
池小池闭眼道:“你要对他刑讯逼供吗?”
“白安忆”唔了一声:“我在考虑。”
池小池:“没必要。”
地上的男人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显然,这个盘腿坐在地上的男人是个心软手软的,见不得血腥杀戮。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连捉住要杀他的敌人,都要说一句,别杀,这是一条生命啊。
太他妈伪善了。
但是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池小池说:“……因为他还是在拖延时间啊。”
说着,池小池立起身来,拍一拍手上的灰,闭眼向男人倒卧的方向走出一步:“他们的忠诚,太奇怪了。好像他们正面临着比死还可怕的恐惧。”
男人被陡然加重的引力压迫得眼内血丝宛如蛛网似的蔓延开来,涎水顺着口角直往下淌,禁不住发出荷荷的怪音。
“这种恐惧,到底是源于什么呢?”池小池又跨了一步,沉吟道,“他们鞋底的泥土,证明他们是被直接投入这个森林里的。能监测到我们的位置,并实现两人甚至两人以上的精准投放,那他们肯定来自一个能纵览全局状况的组织……”
“……或许是,游戏外的总控中心。”
“白安忆”迅速探掌到男人耳后,果然检测到了血液的快速流动和脉搏的急促搏动。
他若有所思地扬起眉毛。
池小池继续道:“假设你们的确来自总控中心,而外面的监测者能够观测到你们观测到的内容,完全可以立即对我们采取强制措施,为我们注射毒药,确保你们的人身安全,并强制终结我们的赛程。但我们现在却没有事情……大概是因为,总控中心担心异能者中存在着能够观测到高强度高频段的电子信号的异能,进而发现在101个参赛者之外,又多了其他的‘参赛者’。因此,他们摘除了能监测你们生命信号的项圈,取而代之的是低频段的内部交流工具,好掩人耳目。”
“白安忆”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嗯……这样的话,就又存在一个矛盾了。”
池小池:“是哦。既然总部不能实时监测到你们所做的、所说的一切,你们为什么要保持沉默,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呢?”
男人已是面如金纸,眼内血红,喘粗气的声音就像被卡车压断了肋骨。
池小池蹲下托腮:“说出秘密换命,有80%可能会被灭口;不说,必死。那为什么你们不争取那还有20%的机会?这不合常理,也不合人性啊。”
“唯一让你们冒着死的危险,也要拖延时间、保持沉默、争取救援的可能性是……”池小池说,“……跟你们一起来的,有第三个人。”
在森林之中外,一个男人拨开榕树层层垂落如帘的气根,拔足狂奔,身形宛如猎豹,所到之处,空余残影和摇动的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