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说道:“你说的大致不差,知道这片叶子是怎么回事吗?”梁惠凯说:“这有什么特殊的吗?就像每个瓷器上都有图案一般。”穆先生说道:“错了!这件宝贝贵就贵在这片树叶上了,我先给你讲讲树叶。”
喝了口茶,穆先生徐徐说道:“传说,一次烧制前,一片桑叶偶然飘落到窑中。吉州窑是民窑,生产出来的产品肯定不能和五大窑相比,再说一片桑叶遇火还不瞬间就燃成灰烬?所以大家也没在意。谁知开窑后,发现那片桑叶历经一千多度的烈火后,非但没有灰飞烟灭,反而浴火重生,将叶形叶态永远留在了黑釉瓷盏中,美得令人惊叹!
桑叶与陶瓷的一次偶然的相遇,造就了流传千年的永恒之美,木叶天目盏由此诞生。但偶然之作,本是天成,想要复烧这‘偶然之作’,几乎颠覆了吉州窑以往所有的茶盏工艺。其技艺之难,难在如何在高温之中,让叶子消失殆尽前,在盏壁留下完好无损的脉络纹理。因为稍有不慎,叶子便灰飞烟灭,甚至蜷缩一团灰渍遗留杯底。可谓‘一窑生,一窑死’,木叶天目盏因此成为吉州窑独步天下的名品。
宋人饮茶,喜好斗盏,吉州的黑釉瓷在当时本就备受欢迎。但木叶天目盏出世以后,上到皇家贵戚,下到文武百官皆以拥有一盏木叶天目为荣。然而宋元交替,战火连绵,木叶天目盏工艺随之失传,流传于世的宋朝吉州窑木叶天目仅寥寥几盏,而且还都在国外,被称为‘世之神器’,无价之宝。
不过,所谓的无价只能说是它的稀有性,总归是要用价格来衡量的。吉州窑瓷器本身价格一般,但是因为这片叶子,它的价值翻了很多倍,我愿意出五百万买下来。”
梁惠凯大喜,马上说道:“好!成交!”穆先生感到好笑,说道:“你也太痛快了吧?也不借机抬高价码?”梁惠凯说:“我这都不好意思了,还想着是不是给邻居点儿补偿呢。”
穆先生笑道:“那倒不用,这就是古玩行的规矩。反过来说,你这宝贝多几个人竞争,没准能卖七八百,甚至上千万,几年之后两三千万都有可能,我也不会退你钱的。”梁惠凯早被他的气质折服了,说道:“就冲你能给我讲实话,我就相信你,多少钱我也认了,不然有可能被人几万拿走。”
穆先生问道:“你不收藏?”梁惠凯说:“我不懂,也不喜欢。”穆先生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剩下的花瓶、香炉、香盒、壁瓶也是老物件,但是都不值几个钱,三五万了不得了。”梁惠凯说:“香盒留下,我女朋友喜欢,剩下的您都拿走,包括那尊佛像。”
短短的时间接触下来,穆先生很快就认清了梁惠凯的秉性,大方,爽快,很合脾气,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开心的说道:“痛快!我就喜欢你的脾气!你这个小兄弟我交定了!走,去哥哥家看看,给你挑一件送长辈的礼物,包你满意!”
梁惠凯心道,你和我爸爸年龄差不多,这哥哥我能叫的出口吗?连忙说:“这样,我还是叫您叔叔吧。”穆先生哈哈大笑:“也行!以后你就是我侄子,亲侄子,忘年之交!”
穆先生给梁惠凯转了五百万,梁惠凯这才知道他叫穆雷。拿了一个酒箱子,把几件宝贝放好,两人下了楼,正好钟灵放学回来了。梁惠凯给两人做了介绍,穆雷说:“一起走吧,这么漂亮的侄媳妇,你婶子肯定喜欢。”
穆雷开着一辆加长版卡迪拉克在前边带路,梁惠凯开着大切跟在后边,把交易的过程给钟灵讲了一遍。这又收入了五百万?喜从天降啊!钟灵咯咯之乐,说道:“你前妻这次总算做了一件好事!”梁惠凯心道,你要是知道她偷袭我,还高兴吗?
到了穆雷的家,穆雷对媳妇说道:“这是小梁和钟灵,以后就是咱们家的座上宾,亲侄子。你给侄媳妇拿一副春带彩的手镯和吊坠,做见面礼。”钟灵和梁惠凯傻乎乎的,哪知道什么是春带彩?但是听着好像挺洋气,钟灵连忙说道:“叔、婶,太客气了。”
穆婶哈哈一笑,拉着钟灵上楼去了,穆雷带着梁惠凯去了地下室。穆雷的地下室有四十多平方大小,五排博古架,每排博古架从中间断开,成一米宽的走道。陶瓷、玉器、书画、杂项,分类摆放,陶瓷最多,摆了三排货架。简单给梁惠凯介绍了一番,穆雷问道:“你说的长辈是做什么的?”
梁惠凯就怕别人问这个问题,尴尬一笑说道:“你看到我的车了吗?那是我曾经帮助过的一个姐姐送的,但是他们家到底作什么我真不知道。不过,我看她爸爸的派头,有奥迪专车接送,应该是个领导。”
穆雷一笑说道:“奥迪是官车嘛,你估计的差不多。这样,既然是领导,就送他文房四宝之类的。我这儿有一个黄花梨刻梅花的笔筒,应该合适。笔筒,文人案头必备之品;梅花,寒月初开,象征凌风不屈、冰纯永恒,备受文人钟爱。”
一边说着,带着梁惠凯到了杂项的博古架旁,拿起一个笔筒递给他说道:“海南黄花梨比紫檀更贵重,尤其这个笔筒,是出自扬州八怪之一的冬心先生之手,修艺精绝,粗淡浓细,皴法各章,文清秀雅。你拿这个给他,肯定高兴。”
因为郑板桥,大家都知道扬州八怪,要比神刀木二什么的知名多了,梁惠凯连忙说:“叔,是不是太贵重了?”穆雷说:“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但是在我的眼里自然没有佛像贵重,这就是宝物的价值所在。你就别客气了,人家送你一辆大切,你怎么不能拿着手串回礼吧?”
梁惠凯一想也是,各取所需,那就不客气了,说声谢谢,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