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惠凯看来,招标书写的很详细,设备的单重,用什么品牌的电机等等,包括能达到多大的产能都有描述。梁惠凯对产能感兴趣,比如饮料厂,要求达到一千吨的产能,听起来好像很多。
但是对于开矿山的人来讲,一千吨太少,也就是他一天的精粉产量,还看不上眼。假设一瓶酸枣汁卖两块钱,一吨也就是四千块钱左右,一年下来产值大约四百万而已,利润能有五十万?不过,真是这样,对于一个乡镇企业来讲也算不错了。何况还有个酒厂,如果闯出名牌那就大发了,说不定每年就会有几百万的利润。
等三家阐述结束,牧颖把宫恒和办公室的人都请来,这才打开了标书。三家的报价差别不大,两套设备加在一起从七百万到七百八十万不等。等唱完标,又把厂家请了出去,牧颖说道:“我请人做过预算,单是设备应该超不过六百万,他们报价也太高了!”宫恒说:“那怎么办?
看来这些人都没有经验!幸好梁惠凯有准备,说道:“可以二次报价呀。”牧颖傻傻的问道:“还能这样?”梁惠凯说:“有的还三次报价呢!如果是私人企业,有的直接诈,说人家六百万能做,你做不做?”牧颖说:“咱们是不能和他们单独聊的,不合规定,那就二次报价吧。”
经过二次报价,每家只是象征性的降了一点儿,大家有些傻眼。梁惠凯说:“你们按规矩办事,我不怕,我和他们单独聊。”宫恒说:“也好,反正这钱由你出,你说了算。”
叫进来一家,梁惠凯问道:“你们报的价我接受不了,你说吧,最低多少能做?”那人说道:“我报的价格已经很低了。你们应该知道,现在钢材涨价,人工成本涨价,再低了就没有利润的,我们宁愿不做。”
问了三家都是一个说辞,梁惠凯有点儿尴尬。尤其是刚取得牧颖的一点信任,不能丢脸吧?想了想,拿着标书仔细一算,价格高得离谱!心道,这些家伙肯定串标了!
梁惠凯心里有了根,把三家全部叫进来说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一口价,五百五十万,谁要是同意咱们马上签合同,若是都不同意,这次的招标作废!”
梁惠凯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牧颖心道,你也太离谱了吧?纯粹是野路子!厂家马上反应过来,有人不干了,说道:“你这还叫招标吗?”梁惠凯说:“怎么不叫?这事儿都摆在明面上,合情合理。就当是拍卖了,大家喊价,谁低谁中。”
又有人问:“如果我们不喊价呢?”梁惠凯说:“我不是说了吗?这次的招标作废!你们不做,我再重新找厂家。”那人愤愤的说:“你们存粹是胡来!我要告你们!”
梁惠凯双手一摊,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随意!”众人顿时气馁,那人悻悻的说:“那好,你们把保证金退我,我退出!”其他两家马上附和:“我们也退出!”梁惠凯说:“好啊,马上给他们退钱!”
哪知几个人真拿着钱走了,气氛顿时有点儿尴尬。牧颖说:“这三家是咱们省做的最好的三家,他们不参与,这事儿还真不好做。是不是你说的价格太低了?”
梁惠凯说:“这些设备大多是加工件,没什么特别的。加工件有行规,假设一吨钢材两千五,加上包装运输、管理费用、工装刀具、人工等,普通工艺的成本只有一倍,难度大一点的超不过一点五倍,再给他们算上利润,按三倍算,平均一吨重量七千五不少了吧?我粗略算了一下,按重量也就是四百多万。剩下的电机、轴承、电线等等,给他们一百五十万一点都不少!所以,我觉得他们一定是串标,或者有陪标的!”
梁惠凯说的头头是道,大家无话可说。虽然牧颖急着把事情定下来,可又不好说什么,沮丧的说道:“你们做生意的都是人精!哪怎么办?你有认识的厂家吗?这事儿要尽快,市里领导的想法咱们可以忽略,但是别酸枣都坏了,咱们还没用启动。”
梁惠凯哪认识这些厂家?虽然矿山机械设备比这个复杂多了,但却是另一个行业,没有图纸神仙也做不了啊!心虚的说道:“虽然我不在乎钱,但是我不想做冤大头。咱们要沉住气,你放心,我想过不了明天就有人找上来。”牧颖说:“但愿吧!同时要做他们不来的准备,不能干等。”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梁惠凯感觉不好意思,便从车里搬了一箱茅台款待大家。宫恒感慨不已,说道:“八九十年代时,茅台酒十几块钱一瓶,那时还真没少喝。现在成了奢饰品,喝的反而少了,也沾沾小梁的光。”梁惠凯说:“这好说,以后管够。”
牧颖说:“别!你是商人,无所谓,但是我们不能。唐朝的宰相卢怀慎告诫官员,要时刻保持如履薄冰的警惕,稍微一放松就被裹挟到奢靡昏昧中去,不能自拔。奢侈的生活容易迷失自我,我们不能,奉劝你也要注意。”宫恒连忙说:“小牧说的太好了!年纪轻轻就有这种觉悟,难得!也是人民之幸啊!”
自从遇到牧颖,梁惠凯像是见到了另一类的官员,总被打击的体无完肤,讪讪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这时,有人轻轻的敲了几下门。既然牧颖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过着“奢靡”的生活,梁惠凯马上站起来,过去打开了门。开门一看,正是那个说要告他们的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