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门开了,俞晨把钥匙扔在了地上,转过身回应他的欲望。

两人从进门处的玄关一路吻至主卧的大床,许临脱光俞晨身上所有的衣装,将俞晨牢牢****,淡淡笑着进入,忘情地捻揉亲吻,与她融为一体…..

“俞晨,喜欢的感觉,就是这样…”觅至蕾瓣深处,他流着汗柔声对怀里的俞晨说道。

他身上柔暖的气息让她就像仰躺在乡间的油菜花地,望着天上飞过的鸟雀,闻着田野散发的清香。

“…许临…怎么办…你知道我曾经对你的执念有多强烈吗?我这样的女人…其实很可怕的…”顷刻间,俞晨想把内心深藏已久的恐惧与阴霾全部吐露给这片无边的蔚蓝色天际,含泪说道。

许临俯身亲吻了一下俞晨的额头,低声说道:“不要想太多…”

“…等我调整一段时间,去医生那里做完评估允许停药,再和你交往吧,我觉得这样才不会伤害到你。我从不认同基因带给人的影响,所以爸爸曾经对你外公外婆做的事情我觉得和我无关,但是暂时克服不了在你面前的自卑,你给我时间,让我去克服好不好…。”

俞晨的倾诉与承诺,让许临内心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再次搂住俞晨的肩膀,亲吻她的双肩,俞晨被他压至身底,享受他给予的无尽愉悦。

……

许临早上九点半从病房赶到院办会议室,全部科室主任已经到齐只差了他,准许资本进入的文件已经下达,思林集团投资已是水到渠成之事。

杨禹鲲身穿一身浅灰色西装,坐在会议桌前正式签约,和相关领导合影留念。

许临感到莫名烦躁,在合影环节转身想走,被邢建国一把拉住。

“开会就是排队照相,我不感兴趣。”

邢建国表情严肃,“你这个副主任也要排队。”

许临无奈地停下脚步,走回人群中,混在一堆年过花甲的教授主任里,忍耐照相机不断的咔嚓声。

江文涛作为政府领导莅临签约现场,阴沉着脸望向许临,似笑非笑,似恨非恨。

邢建国走到他旁边劝说:“老江,这都什么年代了,孩子的婚事我们是干涉不了的。”

签约会结束,许临呆在邢建国办公室研究手术方案,邢建国接到陈院长的电话。

“你让许临听电话。”

邢建国看了看许临脸上的不耐,“…他去手术室了。”

陈院长吼了起来,“你们心外科的手术安排我能不知道?让他听电话!”

“我跟他说,让他马上去您办公室。”

邢建国只能无奈地应道,挂了电话,颇为沧桑地望了许临一眼。

许临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好吧,我去。”

“江文涛怎么说都是你舅舅,不要把事情闹僵。” 邢建国劝道。

“形同陌路。”许临简短回应。

邢建国望着许临离开时冷傲的背影,想到他和那个俞晨谈恋爱定然是情路多艰,叹息着摇了摇头。

陆铸钢“微服私访”,亲自陪着陆文慧来到同远,陈院长被人引荐,早已认识陆文慧,但是没想到陆铸钢也和她一起出现,立刻领会这次见面不只是工作之事,其主要目的是要见到陆文慧的“意中人”。

放下电话,陈院长笑着对陆铸钢打呵呵:“许医生工作比较忙,要联系上他真是难。”

陆铸钢看了看陆文慧失落的神情,笑着对陈院长说道:“医生都是这样,名医嘛,工作肯定更加忙碌。”

陈院长对陆铸钢和陆文慧把许临的资历又介绍了一遍,没有提到他离婚和孩子去世的事情。

陆文慧腼腆地坐在陈院长和陆铸钢中间,安静地倾听,陈院长带着自豪地夸赞道:“许临是我们医院最优秀的人才,就是性格有些内向,话比较少,平时你要主动和他多说说话,看对了眼绝对没有问题的。”

陆铸钢回应:“哎呀,张司令员的心脏移植手术就是他做的,我是真没想到啊,这么年轻就能完成这样的手术,老张最近都能出外活动了!”

正说着,他宠溺地看了看陆文慧,接着对陈院长叹道:“我这女儿呀,就是为了许医生才决定来你们医院任职的…真是个傻丫头…”

陈院长清楚,陆文慧虽然是陆铸钢和前妻所生,可却是陆铸钢唯一的女儿,宠爱程度可见一斑。

敲门声响起,陈院长说道:“请进。”

许临走进办公室,陆文慧第一个站起身,“许医生。”

他没有认出陆文慧,陆文慧的目光却已湿润。

陆铸钢起身和许临握手:“你好,本人陆铸钢,这位是小女陆文慧,感谢你八年前为我前妻所做的手术。”

“不用谢,我已不记得你们是哪位病人的家属。”许临一如既往淡漠地回应。

此时一旁的陈院长显得有些尴尬。

陆文慧走到许临面前,朝她伸出手,“八年前,心外六区重症病房,我妈妈的心脏病很严重,是你在她欠费的情况下还坚持给她做了手术…”。

那时年仅十五岁的陆文慧,无助地守在患有心脏病的母亲身边,在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是眼前这个表情冰冷、嘴唇紧抿的男人,给了她最初的温暖,用自己的钱为她妈妈垫付了费用。

后来,当她的世界变得多姿多彩,当她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之后,这个在她一无所有时出现在她世界里的身影随着时光流逝变得日渐清晰。

此时的许临,却对陆文慧此番深情的寻觅无所回馈,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真的记不起你是谁。”

为了消除尴尬,陈院长连忙笑着接话:“小陆今天已经在我们医院办完入职手续了,以后她和你就是同事,有什么事情还请你多多照应一下她。”

“她是行政职务,我能照应到她的地方有限。” 许临冷淡回应。

陈院长一梗。

“许医生,八年前认识你的时候我的名字叫戚乐乐…” 陆文慧泪光闪闪,怯怯地说道。

许临摇了摇头,说道:“病人太多,实在是记不住了,不过现在既然你已经入职,我还是代表心外科欢迎你成为同远医院的一员,希望你以后认真工作,从工作中能够收获快乐。”

陆文慧眼里的泪越来越多,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让人心里落雪的情景。

……

沈晓桐接到继母杨兰的电话时,正在手术室收尾一台室间隔缺损修补手术。

自从上次考核手术失败,她又硬着头皮作为一助分别参与了许临和吴韩主刀的两台类似手术,终于达到了熟练程度,可惜一番流畅的操作下来,既没有下级医生学习,又没有上级领导参观,考核的时机终已错过。

杨兰在电话里叹息着告诉沈晓桐,妹妹沈敬春就读的学校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沈敬春患了抑郁症,站在教学楼六楼想要往下跳,被老师同学拦住了,学校建议沈敬春休学一段时间去医院治疗。

沈大勇和杨兰两口子根本不了解抑郁症是一种什么病,怎么就能把沈敬春折磨得想要跳楼。

沈敬春在大学没有谈恋爱,学习成绩也是普通中等,并无任何出彩的地方,也并没有什么地方犯错,怎么就站在楼上想死了。

沈晓桐听到继母说这些,气不打一处来,想着自己的生活已经够累了,还要花时间去把沈敬春领回来,真是够呛,晚上只能打车去昌平的学校领人。

沈敬春戴着厚重的玳瑁框眼镜,双肩耸塌,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皮肤已经很差,鼻尖和两颊毛孔粗大,额头长满痘痘,神态畏畏缩缩。

杨兰跟沈晓桐打完电话,想到老俞家的女儿俞晨也在北京,记得石英曾经跟她说起过俞晨也得了抑郁症的事情,沈晓桐再怎么说不是她亲闺女,她希望俞晨也能帮帮敬春。

俞晨听说沈敬春的事情,想起小时候见到两岁的小敬春那个胖嘟嘟的样子。

这么可爱的小女孩,长大以后并没有迎来璀璨的青春。

沈晓桐把沈敬春带回自己不算大的住处,两姐妹平时走动不多,沈敬春一向害怕这个姐姐,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说话,沈晓桐斥道:“长本事了,一有不如意的事情就学会轻生了,谁教你的!你说,谁教你的!”

自从沈晓桐考上协和医科大学本硕七年制,在家里的话语权越来越大。

沈大勇和杨兰文化程度不高,并且都丢掉了工作,年纪也大了,全家的指望都寄托在了学习成绩优异的沈晓桐身上,晓桐也不负众望,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开始拿奖学金,一直拿到硕士毕业,后来顺利进入朝阳医院工作,工作了几年后,靠着自身的力量攻读在职博士,沈敬春能读大学,依仗的都是沈晓桐的支持。

沈敬春遭到沈晓桐一番狂轰滥炸的指责,沈晓桐摔桌子砸东西把工作和生活的无尽压力全部发泄了出来。

沈敬春含泪低着头不说话,蜷缩在一旁,而沈晓桐对沈敬春的口头禅就是:“你真的是个废物!”

夜晚熄了灯,沈敬春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手机显示屏亮起,显示来电,沈敬春拿起电话选择挂断,给号码发短信:“你是谁?我姐姐睡着了,不方便接电话。”

“我是俞晨,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俞晨姐,我妈妈跟我提过你。”

“敬春,明天到咖啡馆来,我们谈一谈好吗?”

“好,谢谢俞晨姐。”

杨兰跟沈敬春打过招呼,说俞晨也患了抑郁症,沈敬春不知为什么,对这个同病相怜的俞晨姐倒是有着莫名的亲切与信任。

沈敬春在第二天早上十点准时出现在“两两”咖啡馆,沈晓桐去上班了,出门时想要把沈敬春反锁在家里,可是觉得这做法也太极端,只能给她一些钱,交待她想吃什么就去吃,但是要去人多的地方,沈大勇和杨兰要周末才能赶到北京。

俞晨为沈敬春要了一杯红豆牛奶,沈敬春额前梳得光光的,扎着马尾辫,俞晨看到了她脸上粗大的毛孔和青春痘,不由想起呆在纽约时的自己。

那时候家里给的生活费不多,一个人呆在半地下室,平时无力整理自己,也不想出去打工,反而会怨愤家人为什么不能给自己更好的生活,不甘与抱怨犹如藤蔓,将每天的情绪不断包裹,让心变得越来越沉,一点点往下坠。

沈敬春不愿意说话,她也不去打扰。两人喝着牛奶,默默望着窗外。

“今天又有霾了。”沈敬春望着窗外的天,手撑着脑袋说道。

“可是我喜欢北京,因为你看霾下面的人,来去匆匆,他们活得多努力啊。”俞晨望着沈敬春,并不完全是为了开导她,这也是自己的真心话。

“敬春,姐姐跟你说说我读书的时候吧,那时候我是在纽约上的学,那个学上得很勉强,家里经济条件紧张,供着很吃力,每个学期的学费和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一点一点汇到我银行卡里,看着周围同学用的都是信用卡,有些人家里是富豪,买车买房挥霍无度,我内心充满了挫败感和孤独感,我也有虚荣心,别人有的我也想要,于是总在抱怨父母为什么明明没钱还要在亲戚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把我送到那么贵的地方读书。我在纽约当着穷人,却从不想出去打工,因为觉得这个学是父母逼着我上的,专业也不是我喜欢的,所以我就每天逃课,作业也不做,可是每天的心情也越来越沮丧,越来越糟糕,整个人变得很沉重,什么事情也不想去做,那时候就连基本的房间打扫和个人卫生我都无力顾及了,每天只知道蜷在被子里看电影,心里梦想期待有个完满的人生,期待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也能喜欢自己…可是这样呆在现实世界里什么都不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你在现实世界里什么也得不到,就算你以后再遇见你想要的东西,再遇见你喜欢的男孩子,你也没有能力去抓住了。现在我回忆起那段时光,心里也并不后悔,因为那时自己的内心受创太大,抵抗不了那些痛苦难过,但是有一点我那时候是应该想明白的,那就是在现实里的努力只是为了成全自己,你不要总想着努力做事一定要有个好结果,努力学习是为了父母,努力的过程本身,就能让自己获得安全感,能让自己的心情变得踏实,这是抵抗坏心情的最好方法。”

沈敬春听到俞晨这些话,微微低着头,缓缓启口说道:“其实这次的导火索只是一件小事,我和寝室里的室友吵架了,室友嫌我长得丑说我是母的癞蛤蟆,硬是要拿我和班上一个同样满脸是痘痘的男生放在一起说事儿,我实在控制不了情绪,但我嘴拙也不知道怎么回敬对方,所以就把她桌上的东西全部砸在了地上,然后那室友的男朋友在我上完课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就扇了我一个耳刮子,我回想他那时候的神情,是根本没有把我当女生看待吧…他骂我丑得不像人样,长得不男不女,我觉得可怕的不是被人骂,而是感觉到别人骂你的话都是对的…我当时真的是不想活了,转身就想往高处走,找个能结束掉生命的地方……”

“敬春,我觉得这件事情你不能忍受不能软弱,就算你的心情再痛苦,也要较着劲活下去,找到一件你最喜欢的事情拼命为之努力一下试试看,看看你的心情会不会改变一些,然后积蓄力量,堵住你周围同学爱说闲话的嘴……对他们反击.”

“俞晨姐….”

“我听完你说的话,觉得你这还不算是抑郁症,最多只能算是一时冲动,你知道抗抑郁的药物对身体是有损害的,你可以再想想我的话,自行调节一段时间,如果还是不行,我再带你去见心理医生,抗抑郁药物都有毒性,不能随便吃…这不是多大的事情,你以后心情不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你脸上的痘痘和毛孔只是因为你人年轻,并不是什么丑陋的东西…一会儿姐姐带你出去买合适你的护肤品,还有,你脑袋前面的头发不要梳得那么一丝不挂,稍微留出一点留海,这样看着会更舒服,我指的不是让别人看着舒服,而是让自己看着舒服,知道吗?”

沈敬春怔怔望着俞晨,目露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