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力满足着他,笨拙而努力地…他都能感受得到。
其实,亲吻她肋骨的感觉是很美妙的,让他感到熟悉、亲切,并且有些许留恋。
滋味,其实不差,方才的话,确实过分。
不过,无论如何,俞晨注定只能成为他生命里的过客。
绿灯亮起,他收回片刻繁杂的思绪,踩下油门。
…
九点才开始的教学手术,最近一批规培生早在八点就已在六号手术室前准备好,可以亲眼目睹许临的教学,而且是一台难度较高的瓣膜手术,让在场的见习者感到雀跃不已。
患者是五十周岁女性,患脑垂体瘤五年有余,具有肢端肥大等特征,一直未能进行系统性治疗,有反复心衰和双侧膝关节置换的病史,两周前,因急性左心衰到同远就诊,超声诊断显示二尖瓣腱索断裂、后叶脱垂合并大量返流,需要手术治疗。
然而,患者脑垂体腺瘤较大,对周围脑组织已经产生严重挤压,已有视野缺失的症状,心脏手术中极有可能发生垂体卒中或出血,导致视力受损、内分泌紊乱,甚至昏迷、脑死亡,手术风险非常大。
接诊这名患者的是白志涛,本来手术主刀是病区的另一名副主任,但是主刀医师对待这样的病例也不是非常有把握,许临到医院上班后,原定主刀试图性地把手术方案交给许临查阅,许临却没有对他的方案提出修改意见,直接说道:“要不这个手术就由我来做,你和我是同样的级别,我没有义务要帮你修改方案,如果你没把握,就由我来接手。”
许临抵触对同行的帮助,认为智商和才华是自己的,为什么要与他人共享,这会让他有“被人利用”的感觉。
那位副主任考虑再三,还是把主刀的位置让给了许临,虽然觉得许临说话的语气有些“冲”,但也无可奈何,人命关天,何况这样的危重病患一般都是经过“重重波折”来到医院就诊的,不是家里穷困就是已经在其他医院诊治多时了,没有办法才来同远这个“最后一站”,如果手术失败,家属的情绪一般会比较激烈,这也是医生所害怕的。
手术台前,在见习者为围观下,许临带上吴韩进行术中探查,发现患者全心扩大,二尖瓣瓣环**、二尖瓣后叶腱索断裂且范围较广,重度关闭不全,三尖瓣中度关闭不全,许临考虑到患者将来还需要做垂体手术,当即决定实施瓣膜修复手术,相比换瓣,瓣膜修复难度大许多,但是能保留患者自身瓣膜,不需要终身抗凝,对心功能恢复和远期预后都有很大益处。
许临利落地在二尖瓣后瓣叶两处作矩形切除,瓣环折叠,并缝合切缘,沿后叶切除多余瓣环,由于第二级腱索不牢固,将带腱索的瓣叶作等边三角形切下,劈开**肌,将切下的后瓣叠放在前瓣处。
二尖瓣修复完毕,吴韩看见许临的帽沿湿了一片,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劝道:“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剩下的三尖瓣我来吧。”
许临没说话,手下的刀没停。
吴韩没再说话。
三尖瓣狭窄常发生在后隔交界处,前隔交界处瓣叶常增厚,许临用小圆刀片在距离瓣环2mm的融合交界处切开,并且对周围学生详细讲解道:“这里要特别注意,避免切开瓣环及瓣叶、前后瓣交界处 ,其中任意一项失误都会导致三尖瓣关闭不全加重,如果发现瓣下腱索融合,**肌缩短,也可以切开融合的腱索和**肌,让闭合能闭得更紧一些。”
随着手术剪“嚓”的一声,缝线被剪断,宣告瓣膜成型完成,注入生理盐水,显示完美闭合。
手术室里很安静,安静得只有整理器具的金属碰撞声、循环的仪器声、以及送血袋的走动声。
通常,完成的手术越成功,手术进行时室内就越安静。
口罩下的唇角,露出得意,注水完成后,剩下关胸的工作都由助手完成,许临走下手术台,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掉,他用力呼出一口气,看了看被安装在左上侧墙角的监控器,知道监控后面观摩的人又有不少。
所有在场见习的规培生拥着许临走出了手术室。
“许主任,您的手术真是太棒了…可惜您的研究生太难考了,不然我都想转到您的名下呢。”
“对您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听说您前段时间还病过一场…太了不起了…”
…
赵佳走在许临后面,心里有些疑惑,总觉得现在的许临已经变了,但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哦,对,从前的许临对待这种危难手术,从来都要等到助手关胸完毕,整台手术完毕,病人被推出手术室,他才会离开。
现在,却是提前离开。
….
“医生,多亏有您,我老婆才捡回一条命,哼,先前的那些医生全都跟我说我老婆救不活,让我把她接回家等死,是因为有您才得救的呀,您这么年轻,真的太了不起了,同远医院果然配得上‘最后一站’的称号,不知道要怎样感谢您才好啊。”走出手术室,患者的丈夫握住许临的手,言辞激动,眼里泛起泪光。
“虽然手术很困难,但是在同远仍然属于常规手术,你们家属没有放弃患者,我当然也不会放弃。”
“我老婆真是运气好…只有您敢对她动手术,谢谢…谢谢。”说着说着,丈夫辛酸的眼泪流下来。
许临随意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语,离开这位丈夫的身边,心想邢建国这位老师前几日给自己安排了那么简单的手术让上下级医师观摩,意思明摆着就是“这个人脑瘤手术成功,能做做简单的手术已经不错了,至于难度较大的手术,还是他这个老牌的一刀比较靠谱,毕竟是脑瘤,谁能抗衡呢?”
不知道监控的后面,是否也有邢建国的一双眼睛?许临冷笑,想要让邢建国看看,花了将近一千万美元买回的这条命,比这医院里的任何人都更有价值和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