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故问——”苗苗咻地抬起头，一拳打向他，又被他张手握住，“怎么那么讨厌！”

“哈哈——”林陌淮笑出了声来，将苗苗再次揽进怀里，“小傻瓜，你不介意在这里洞房花烛，我还别扭以后要来这儿过新婚纪念日呢！”

“新婚——纪念？”苗苗蹭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呆呆看着他，那样子傻得可爱。

“是啊。”林陌淮瞧着她就不由得想笑，挑挑眉问：“咱们该做的不该做的基本都做了，你总算称心如意了，不会不认账了吧？”

那个傻姑娘瞪着眼，捂住嘴，眼圈都红了，看着他，只知傻兮兮地点头，“我认账——我认账……”

“哎，苗苗——”林陌淮长叹一声。

……

时间难熬又过得飞快，一转眼，这已经是他们陷进山洞的第四天，而心心念念等待的救援还没有到来。

林陌淮的情况变得相当糟糕，嘴唇开始开裂，眼皮下都透出了青白色，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

而苗苗尽管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几乎吃了全部的食物和饮水，可因为自身身体底子一般，也快支持不住了。

持续的暴晒，阴冷，来回交替，再加上营养不足和心绪不宁，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小姑娘能熬住的。

“苗苗，你会不会后悔非得跟着来昆明？”林陌淮闭着眼，半靠在墙壁上，声音像沙砾一样粗。

苗苗笑笑，在男人的怀中动动身体，努力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声音，“林老师，我很开心。你说你喜欢我，我就很开心了。”

林陌淮张开眸子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笑了。

这个女孩的眼中在这一刻亮出的神采，让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白活。

——她的眸子里写满了幸福。在这个见鬼的地方，与他这个一直懦弱得不肯承认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竟然觉得幸福。

而他，也觉得幸福了。

下一瞬，苗苗便听到他说：“我们把剩下的食物都吃了吧，要死，也当个饱死鬼。”

苗苗抱着林陌淮的胳膊，想哭，已流不出眼泪了，只是点点头。

嘴里被塞进了一大块巧克力，紧接着有一根吸管给塞了进来。她一吸，满盒的甘甜的牛奶就这样涌了进来，她贪婪地喝了一大口，又克制地赶紧松开，推向林陌淮道，“林老师，你喝。”

“好。”林陌淮低头吸吮，盒子里发出液体清空的声音。

他将最后一个盒子也扔了，低头对怀里的苗苗玩笑道，“这下，我们彻底没遗憾了。”

“是啊。”苗苗也顺着他轻笑着说，“要是我们东西还没吃完，就饿死了，到了下面多冤枉啊。”

死？

这应该是对这个十九岁女孩多遥远的事。

要不是他一念之差将她领到这里，要不是他在车上跟她吵架，要不是他不知道让着她……

她的人生本来该有很多可能的。

那种痛苦伤心懊悔自我厌恶的情绪几乎要在片刻之间吞没他，林陌淮深吸一口气才将这种负面情绪勉强压下去，他用干涩的嘴触上苗苗的额头，问：“苗苗，你怕吗？”

苗苗望着林陌淮，干脆道，“我不怕。”

“嗯，有我在，你不要怕，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林陌淮慢慢抬起手，摸摸她的头，低低地说，眼神幽暗。

……

第五天，苗苗已经陷入了昏迷。

她仿佛走进了一个望不到边的巨大沙漠，毒太阳就在头顶，晒得人身体的每一寸都是滚烫的。气息渐渐变得粘稠，她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苗苗在地上艰难地爬行，好渴，她要渴死了……

“救命，谁来救救我……”她一次次地向天上呼喊，却是徒劳无功。

终于，她再也没有力气了，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她的脸烤在炙热的沙地上，她的手任阳光曝晒，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忽然，前方出现一只手，穿越了五彩斑斓的光线，穿越了粘稠的物质，骨节分明，刚强有力，就这么来到了她的眼前，手心里，托着一片绿洲。

苗苗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顿时又有了力气！跌跌撞撞地朝那绿洲冲去！终于，她够到了，低下头用力一吸，竟真的感到一股甘甜的液体涌入了已经干哑透了的喉咙。

苗苗“刷”得一下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面色青白的林陌淮。

他好像一下老了许多岁，皮肤一点弹性光泽都没有了，双眼更是如同一个垂暮老人一样，只有在看到她醒了的一瞬间，爆发出了一点光彩。

他的手上，吃力地举着一盒牛奶，唇微微颤动着，挤出一声沙哑的话：“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然后，那只手颓然落下。

他，闭上了眼。

苗苗哆嗦着伸出手，摸林陌淮的身体，摸他的唇，他的手，怔怔了几秒钟后，突然嚎啕大哭！

她忽然明白，自始至终，林陌淮都在骗他！这五天，他根本没有喝过一口牛奶！他每次给自己的都是满的，而他就喝一盒已经喝完的在糊弄她！

他一直在靠自己硬撑！

前两天，林陌淮依仗着自己比苗苗强许多的体质，让她看不出问题；后几天，苗苗自己都晕晕乎乎了，更看不出问题。她就一直被林陌淮骗到了现在！

他静静地躺在地上，那么单薄，那么安宁，仿若……仿若呼吸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