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是白领,现在在夜总会全职工作。因为白天的工作不能够负担她的奢侈生活,她索性辞职,选择了一条其他的路堕落下去。”
他的话将沈檀的思绪回到了很久远的记忆,久到她都快忘记了,却在这个时刻回想起来。
晏既明沙哑着声音,带着极大的悲愤质问她,“你真的要袒护这样的恶魔?”
“恶魔不会因为你漂亮就放过你,他只是在缓慢地玩弄你,压榨你的剩余价值,还让你心存感激。”
第67章
长久的沉默之后, 沈檀推开他的手,冷漠地看着晏既明, “我为他们的遭遇感到悲伤, 但很抱歉, 我无能无力。”
晏既明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他妥善地将照片收好,在她离开的时候,低声说道:“过去的你为了抗争,挑战权威, 但在不知不觉中, 你也被同化了,你也成了那些冰冷凉薄的人中的一份子。”
沈檀脚步不停,餐厅门口的工作人员见到她后, 簇拥着她去停车场, 她回头看了一眼晏既明,从他的背影中,她能看出一点属于他的悲痛。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紧接着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助理还以为她怎么了, 连连叫了好几声。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行走着, 助理边走边替她连线会议,沈檀到达车内后,对着电脑屏幕,刚好赶上会议的结尾。
其他人见到她后也没说什么,她按了按鼻梁, 听着会议报告,屏幕那边的杜若看见她疲惫的神态,还以为她累了。
沈檀只赶上听最后总结报告,回去之后还要补完整个会议,她正想关掉摄像头,杜若走上前,沿着会议桌靠着,其他人全都出去了。
他对着大屏问道:“沈檀,你怎么了?你看上去很累。”
很久没有收到朋友的关心,沈檀的鼻子一下子发酸,眼眶微红,为了成功和财富,她没日没夜地工作着,她的精力全都放在公司上,哪怕空闲时间也用来提升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然而现在晏既明的话道出了真相。
“杜若,你有没有觉得我正在越来越接近陆怀瑾那样的人?”沈檀抱着电脑,和朋友聊天,“有个人说,我也变成了其中一员。你听过这个故事吗,勇士打败了巨龙,他看着巨龙守护的财宝,慢慢长出了尖角、鳞片和尾巴,也变成了恶龙,盘踞在财宝上。我曾经有多讨厌他,现在却变得和他一样了。”
“你们当然不一样。”杜若清冷的声音带着奇特的安抚,在不知不觉中,他也变成了男人,从一个只顾自己情绪的少年迅速成长着,成为了照顾所有人情绪的人。
“我认为你最好休息下,接下去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来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有必要把自己逼的太紧。”
情况像是调转过来一样,杜若从前要让沈檀来安抚,极其不成熟,而现在,角色位置换了。
沈檀也觉得自己该休息下,她向他请了假,合上笔记本电脑后,脑海中不断出现晏既明的话,那些照片也刺痛着她,她看着窗外的风景,灯火通明。
杜若说她和陆怀瑾不像,但她觉得自己正在往那方面发展,同样的冰冷,毫无人情味,他只是在用一张笑脸当假面,骨子里高高在上,而她也带上了面具,那个正能量的面具,给予很多人虚假的希望,活成了别人羡慕憧憬的人。
她正在变成她所讨厌的人。
沈檀魂不守舍地下车,给危开霁打了电话,得知他在家后,她按了他家的楼层号。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心情很差,晏既明说的事情都堵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电梯门打开后,危开霁从走廊走过来,他淡淡地问道:“找我什么事情?”
“没事就不能找你?”沈檀反驳了一句。
危开霁见她神色可怕,直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着她的脸,冷声道:“你刚才的会议没参加,去见了什么人,还是碰到了什么事情?”
“我去见了一个人。”
“谁。”他问的简洁。
沈檀抬起眼眸看他,“一个检察官,他要起诉你,来找我当证人,我猜他除了我,已经掌握了季霏霏、赵宇等证人。”
危开霁黑眸微眯,他思索了一会,马上想起这两人是谁,也知道检察官要调查什么。他没什么反应,转身走向客厅,沈檀跟在他身后,不由出声问道:“你怎么没反应?”
“我该有什么反应。”危开霁停住脚步,淡定地转过身回道。他的语调毫无波澜,“惊吓,害怕,不安,还是赶紧找人去行贿?不,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沈檀愣愣地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你在开玩笑?”。
危开霁的口吻极其淡漠,“我还从没有听说过放高利贷会被判刑的。第一,借贷利率超过银行4倍,法律不予保护,不予保护的范畴该如何判刑?第二在刑法中没有相关刑法条例,它只能靠民法通则来进行具体分析,第三——”他的目光停在沈檀脸上,“检察官来找你当证人,说明他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来定我的罪。凭这三点,就不涉及刑事责任。”
“那如果被行政处罚呢?”沈檀轻声问道。
危开霁面无表情道:“我会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沈檀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她的语气咄咄逼人,“你准备威胁他们,该如何让季霏霏这些女人闭嘴,因为你拍了她们的裸|照!你会找出那些照片让她们闭嘴!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法!”
沈檀抓着头顶,手指伸入黑发之中,喉间发出抓狂痛苦的声音。
晏既明拿给她看的照片正是年轻女人穿着内衣的照片,正面,侧面和背面都有,这些女人会去夜总会坐台,就像他曾经说的那样,给一些老男人作陪,接受他们的揩油和肆意侮辱。因为她们是用钱就能买到的女人,谁会善待她们?
就像她上辈子一样,她只是一件物品,不是人,毫无人格和尊严可言。这个事实让她好不容易忘记的记忆又复苏了,那种可怕的心情,她不想回想起来。
危开霁没有被激怒,他冷淡地说道:“看来你清楚知道这一点,我再告诉你,我过去是怎么让她们的父母还钱的,用她们女儿卖|淫的事实威胁他们。”
沈檀气得发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危开霁动也没动,沈檀捶打着他的胸膛,尖叫道:“你真的太过分了!你厌恶陆怀瑾那样的有钱人,因为他不把人当人,但是你的做法和他们到底有什么区别!你和他没有区别!我讨厌你们!”
被打了数十分钟,危开霁连还手的意思都没有,只不过她的指甲一直刮到他的眼皮,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两只手腕都握住,低头看着她的模样,她的眼眶通红,杏眸里湿润一片,她打的也累了,不断地喘着气。他不明白她有什么气好生,为那些女人,呵,完全不值得,她们全部都是自愿去坐台的。
“我没有逼迫任何人,就算是对你,我也给过你选择。”
“我现在要感谢你大发慈悲,放过我一马?”沈檀挑衅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倔强,“我讨厌你!你根本就是个恶魔!我不该对你这种人心存期待的!”
“够了。”危开霁嗓音低沉,他说道:“我给过你机会,也警告过你,你不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主动靠过来后,又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