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青闻言,就是一怔。师兄他,竟然不是气恼?
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徐子青正是百味繁杂,不知该从何说起。
实言说来,他最近修行之上堪称一路顺畅,毫无滞碍,但凡是入定之后,都能有所收获。而且如意仙庄里百花繁茂,木气旺盛,对他这木属的修士,亦是十分有利,更何况他还将苦竹祭炼了一遍,不仅使他心神更加清明,内中所蕴含一些上古木气,也让他受益匪浅,时时刻刻,都在滋补他的神魂。
因而在这修炼之上,他非但没什么阻碍,反而是极有进展,似乎已然让他触摸到化元期的门槛,再积累一段时日,隔膜一破,就是水到渠成。
只是徐子青自从到了仙庄之后,便不知为何有些躁动,尤其在今晚得知仙庄内女子要从这来客之中择取佳婿、以为道侣之事后,就更加烦闷起来。便好似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他难以喘息。
可一旦去细究根源,却是一团混乱,寻摸不到那一个线头。
而既然他自己都不能想清楚、弄明白,又怎么告诉给师兄知晓?
不过闻得师兄关怀,徐子青心情隐隐轻松几分,就微微一笑,说道:“约莫是近来领悟颇多,加之来到此处、感觉仙庄之内似有风云诡谲,故而在心境上有些不安稳。如今也不知要如何才能安定下来,只能尽力而为……”他想了一想,又是笑道,“若是我平日里有哪里做得不当,还望师兄多看顾一二,也以免堕了我五陵仙门的颜面。”
他这般说了出来,原本只是想了个由头,然而越是说出,就越发觉得或许当真就是如此。
魔修突兀来到仙庄里,着实是一件大事,他自个心里担忧,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他不过是在小世界里见过一位唤作“血魔”的邪魔道魔头,眼下再见到个元婴期的,觉得不安也很合理。
至于其中更深的缘由……徐子青压在心底,将它作浮尘拂去了。
云冽听徐子青此言,略略点头:“你若不适,尽可告知于我。”
徐子青笑着应声:“多谢师兄。”
两人就把这一个话题掠过。
徐子青回想一番,又是开口:“师兄,不知我失神那些时候,寿宴上还有什么要事说来么?”他此时想到如意使觅道侣之事,还有些压抑,但该晓得的消息,他也不能错过。
云冽对徐子青之提问,素来有问必答,就将宴席上诸事,再说一遍给他听了。
而这其中细节,与宗主说给他的又有不同。
原本这些核心弟子就得宗主传音,提及在这仙果会上,非但是如往年里那般能各自凭借实力夺得婆娑果,更是要另外拿出六颗果子,送给六位玉女使的道侣。而宗主亦有暗示,众弟子可先夺取一颗婆娑果,再或可相看道侣,多得一颗。
显而易见,沐无心要在仙果会上弄这一出,就是有意要与其他宗门联姻。可到底显得急切了些,却是能让人窥出一些什么。
不过仙庄中的如意使,地位堪比各个宗门的核心弟子,且各个花容月貌、修为高强,若是能够与其结合,不止是宗门之间就有了关联,对于众多尚未有心上人的弟子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只是在寿宴之上,余侬情突兀出现,开口却把六位玉女使改为了十二如意使,便是包含了六位素女使在内,都要招亲。
众所周知,玉女使都是一心求道,走的是冰清玉洁之路,自立自强,便是比普通女修刚强些,却很合适修仙之路,正是再好不过的伴侣。
但素女使却不同。
素女使所习诸多法诀中,都出自一种叫做《姹女心经》的功法,其中《素女迷心大法》便是较为常见的一类,最好迷惑人心,采阳补阴。
因着也算是正统功法,倒不至于同魔道妖女那般百无禁忌,可但凡是正统的修仙弟子,有哪个喜欢自个的道侣四处采补的?偏生这等功法根基就是采补,即便是结成道侣了,也无从改变,否则前功尽弃,只能重头再来。
故而就算素女使再如何美艳,寻常的弟子,也是不敢沾惹。
如今素女使与玉女使都要招亲,就让众多弟子有些为难。
他们也是奉师门之命前来与人相看联姻的,原本只听说与玉女使瓜葛,现下多出素女使来,谁知其中有什么玄机?自然就让他们心中踌躇起来。
而且,最为关键的,还有一点。
余侬情乃素女之首,沐无心不仅为玉女之首,更为一庄之主。
两人之后在寿宴上又是暗藏玄机地你来我往数句,足见暗潮汹涌。余侬情突出言论,显然并未起先与沐无心商讨过,想必也是要打乱沐无心的安排。
且不论究竟是什么缘由让沐无心有了招亲之心,余侬情确确是要跟她有些过不去的。因此,沐无心虽然愿意拿出六颗婆娑果来给玉女使做嫁妆,可会愿意再拿六颗给素女使做嫁妆?
须知婆娑果一共不过三十六颗,十八颗与众多俊杰结下善缘,六颗要在宗门势力之间周旋,所剩下的,也不过是十二颗而已。
当真是十二位如意使都要招亲的话,岂非是仙庄自个一颗也捞不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