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日云镇海方才发觉,爱子竟对徐药师生出了心思。
他当时自是愤怒至极,且不说男子相恋本就少见,便只说徐药师是他一家恩人,就不该有如此亵渎之念!
但稍许冷静之后,他到底心有不忍,便去询问。
然而云天罡竟是坦然承认,毫不遮掩。
他自言也不知因何而起心思,只不过一见之后,便觉本应如此。
云镇海终是无奈。
爱子多年缠绵病榻,徐药师也确是人中龙凤,只是他观后山奇景,猜到徐药师在那处闭关,但究竟何时出关,却不得而知。若是药师不出,莫非爱子还要一直等待不成?
然而云天罡执拗,云镇海只好妥协。
随后便是十年,今日云天佑成婚时,徐药师意外出关而来,云镇海见到药师,不知是喜是忧。
直至先前云天罡要与徐药师同住,而徐药师也立时应允,才要他有些察觉。
他这爱子,似乎在徐药师心中也绝非寻常。
且不说云镇海心绪如何复杂,又如何忆及了爱子从前诸事。
徐子青随云天罡入得房中之后,见到室内情形同十年前一般无二,也是面带微笑。
云天罡向他略一颔首,就到浴房先行浴身,出来时头发濡湿,神色仍然冷淡。
徐子青见状,想起如今师兄与往日不同,身无真元,经脉也不容劲力,自是不能自行弄干。他稍一思忖,还是站起身来,取下一块方巾道:“天罡,你且过来。”
云天罡抬眼,就走过去,坐在床前。
徐子青将方巾覆于云天罡长发,心中微暖。
他曾经也与师兄有许多亲密之举,但这一种却从未有过。
就让他也想起曾为凡人之时,也有许多不能为之事,反而在修仙之后,将许多细处忘却。
而今重温,越发觉得今时之不易。
很快长发擦了半干,若是再继续擦拭下去,恐怕反而有损于它了。
徐子青指尖青光闪过,就有一股极温柔的气息从每一根长发拂过,一瞬间,就将余下的水气带走。
到这时,他才松开手,任由指间长发如同黑瀑一般,倾泻而下。
徐子青温和道:“好了。”
云天罡则道:“睡罢。”
他同徐子青有年余相处,已知徐子青周身片尘不沾,但他从来不问,也无需徐子青回答。
徐子青一笑,轻轻应声:“好。”
说完,他也将法衣除下,只余内衫,也坐在床边。
随后徐子青拂袖将烛火挥灭,二人同床而卧,都是阖上了眼。
夜很静,只有浅浅呼吸,于夜色之中流淌。
徐子青无需睡眠,他却愿意这般同师兄亲近。
云天罡闭目不语,忽然间,却开口唤了一声:“子青。”
徐子青双眼骤然睁开:“……师兄?”
他并未得到回音,方知先前太过鲁莽。
云天罡道:“你可唤我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