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华逆转阴阳,用的是神通,耗的是修为,如今筑基境界都已破碎,自然不能再度维持,已是……恢复了原本的男儿姿态。
徐子青轻声道:“炎华莫伤心,随师尊一同回去。”
那少年微微睁眼,眼角却有一滴泪水流下:“……师尊,弟子到底,没能保住他。”
徐子青用手抚了抚他的长发,柔声道:“炎华莫怕,那孩儿虽不曾诞下,我小竹峰一脉,也必然会认了他。”
炎华嗓音哽咽:“多谢……师尊。”
另一头,那筑基修士与书生,皆是目瞪口呆。
书生看向徐子青的怀里,呐呐不能成言:“连、连兄?那莲妖是连兄?三娘是连兄?竟然会是连兄?怎么、怎么会是连兄!连兄不会害我!我若早知道……我若早知道……”
筑基修士更是不堪,他眼见徐子青如此,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惹到名门子弟?他心里一时生恨,恨那妖修既已拜师名门,却跑来下嫁凡人,当真是自甘堕落!一时他又恐惧,他做出这等事来,要怎样求饶,才能挽回这条小命?
但不论如何,他已是连连开口:“是晚辈贪婪,晚辈再也不敢如此,求前辈饶命!晚辈愿发心魔誓言,愿自毁修为,只求前辈看在晚辈不曾得手份上,饶了晚辈罢!”
书生见到这修士丑态,脑中轰然一响,登时之前不能明了之处,全都贯通起来。
徐子青叹了口气:“你阴谋夺我爱徒内丹,害死我爱徒熬尽心血所孕孩儿,实为阴狠恶毒之辈,我不容你。”
他话音落时,那巨手骤然使力,霎时求饶之声戛然而止,那修士也化肉糜。
随后,徐子青又看向了书生。
凡人终究见识有限,徐子青等人修行多年,并不会因此便觉得书生十恶不赦。只是眼见炎华惨状,心中不悦,虽不会就此要了书生的性命,却也不愿再去促成他与炎华姻缘。
即便书生不过是被蒙蔽,到底……隔阂已生。
而那书生满面不可置信,一双眼目,却是死死落在了炎华身上。
徐子青心里一动,恍若明白了什么。
但他摇了摇头,却是开口:“书生,炎华非是妖孽,实为我五陵仙门小竹峰一脉万木峰主人第三弟子,他从前瞒你自是不对,你被人蒙蔽,我等亦不苛责,只是如今你二人缘分已尽,仙凡有别,我便将他带回去了。”
书生猛然惊醒,像是要说什么。
可炎华此时缓缓将脸转过,亦开口了:“虞兄,我欺瞒于你,该有此报,害你空耗年月,是我之错。从此我随师尊回山中修炼,再不纠缠,你且娶一房妻室,好生过活,施展抱负。”他说时,将一个瓶儿取出,却因手指无力,落在了一旁,“早间我为孩儿平安诞下,吸取你一成精气,实是处事不当,这瓶中有一粒丹药,可增十年寿元,虽不能弥补你之万一,也不过是我唯一能做之事,聊为心意罢了……”
话音落后,炎华呼吸更是虚弱,却又慢慢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师尊,弟子不肖,让师尊受累,求师尊……带弟子回宗。”
徐子青点了点头,温和说道:“好。”
而后,两人就化作了一团青光,直冲九霄。
在这地面上,也只留下了那木愣愣的书生一人,再并上几支残破莲叶了……
虚空里,小竹峰一脉俱是心痛不已,见到徐子青带炎华归来,便都不欲在此地多留,纷纷也驾起遁光,带着炎华,快速往五陵仙门方向,疾奔而走。
须臾间,已去百里。
破烂大屋外,书生怔了许久,面色忽然一变。
他狂奔上前,一把将炎华留下的瓶儿抓住,又疯狂收拢那些莲叶残枝,将它们紧紧搂住,身体颤抖不已。
“连言,连三娘,莲仙炎华……”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书生的面色惨白,一步一个踉跄,口里喃喃出声,像是在对着谁人解释,又像是默默自语,神情几欲癫狂。
“连兄不告而别,竟不是因我酒后失德,吐露心意……”
“将三娘送来,多年不复写信,也不是叫我斩断邪念,移情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