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一般都是间接性的。”宋彬边摇头,边语无伦次,“应该不会就这么了了,搞不好后面会再来一次或者两次, 这几天一直都是大暴雨,整日整夜连着下的,山上的土都被水泡软了,很有可能会出现泥石流……”
宋老头听到后面那三个字,布满皱纹的脸狠狠一抽,二话不说就去菜地里找老伴,一路上都扯着嗓子叫大家快跑。
宋彬背上他哥跑出去,发现村里人都伸着脖子朝后山方向看,还在那有说有笑,根本就没意识现在很不安全。
宋老头已经挨家挨户喊过了,没人当回事,还议论起他们一家。
大儿子仪表堂堂,为人处事老实本分,可惜是个药罐子,这么多年了还是吊着口气,半死不活,看一眼就觉得晦气。
至于老小,他吧,是全村唯一一个上了重点大学的,结果呢,年纪轻轻的不在大城市打拼,非要窝在这屁大点地方混吃等死,白读了那么多年书。
也有明事理的,认为宋家老小想走却走不掉,家里有一大摊子要他管,只能在家附近找事做,他要是走了,会被人说不孝顺,不顾自己兄弟,不走吧,就会被说没出息,里外不是人。
宋彬经过一户人家,听到里面传出搓麻将的声音,他忍无可忍的爆粗口,卧槽!都他妈是傻||逼吗?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坐在麻将桌上。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网络时代,平时那些新闻不都看了吗?为什么还有人这么愚蠢?
真想上去给他们一下。
宋彬把手机给他哥:“你帮我打给边维,一直打,直到她接通为止。”
他完了又说:“也打给章主任,轮流打。”
宋礼趴在弟弟背上,布满病态的脸上出现几分担忧:“他们是要经过后面那座山吧?会不会……”
“不知道,别跟我说这个!”宋彬大声打断,一脑门的冷汗,“我本来就很慌了,你一跟我说这个,我会掉沟里去。”
宋礼不说话了,一遍遍的拨打那两个号码。
宋彬听到不远处几个大妈在嚼舌头根子,脸有些扭曲,“哥,你抓着我脖子,我要跑了。”
宋礼咳嗽:“背我过去,我跟大家伙说说。”
“说什么说?”宋彬冷笑,“你没听他们怎么说我的吗?说我就一混小子,懂个屁,还说我是没事找事,存心使坏,妈的,老子不管他们了。”
嘴上那么说,他还是选择从其他人家门口经过,而不是直接走。
宋老头已经按照小儿子要求,火急火燎的带着老伴到西边山坡上去了。
他一大把年纪,心脏不好,这么一跑,半条命都快没了,要是什么事都没有,看他怎么教训那臭小子……
宋老头一个激灵,不对啊,什么事都没有不是最好的吗?他靠坐在大树底下,真是越老越糊涂。
这就跟人上医院去一样,各种排队,又是挂号又是检查,结果到最后医生说没啥事,第一反应是竟然一点事都没有,早知道就不来了,浪费时间。
第二反应才是还好没事,要是查出来什么东西,就该哭了。
其实宋彬一直在快步走,或者跑,他没有停,不好的预感也不让他停下来,绕着整个村子喊了一圈,花了不到两分钟时间。
宋彬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就像是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的呼吸越来越乱,凶神恶煞的吼:“你们找死,我可不陪你们!”
说着就背着他哥往山坡上冲。
年轻的几乎都上外面打工去了,村里老的老,小的小,宋彬其实是无力的,嗓子都喊冒烟了,他被气的都想扒开大家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玩意儿。
别人当他是个傻||逼就算了,连大伯小叔都说他一惊一乍,糟心。
有部分人看到这阵势,觉得去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而且又不花钱,万一真有个事呢?说不准的。
那山不就是说塌就塌了一小块吗?没彻底塌下来,再塌一次也不是没可能。
有的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抱着你走我也走的心态,拖家带口的跟在队伍后面,并且随着队伍的加快,也开始提速,渐渐从慢吞吞的走变成快步跑起来。
紧张的氛围无声无息蔓延。
个别人在这时候不盲目跟队,为的是显示自己异于常人的聪慧跟睿智,看看,我就不像他们那么蠢,一点脑筋都不动,别人干什么就干什么。
还有小部分拖拖拉拉,把锅洞里的火熄熄,收个被子,关个窗户,锁个门,把存折带上,将鸡赶到窝里,捡个鸡蛋,一堆的事,说到底还是不急。
搓麻将的依然在搓着,边上还有两个围观的。
“大家都到山坡上去了,我们也去吧。”
“去什么去,一群人跟一孩子瞎起混,那山离我们远着点,就算是全塌了,倒霉的也是后面的陈家庄。”
“万一出现泥石流,一路冲下来呢?陈家庄就在我们屁股后面,跟我们可是连一块儿的。”
“怎么可能,几十年都没出过那种事。”
“还是去吧,我心里有点慌。”
“我问了陈家庄的,说他们觉得山在动,全都到别地去了。”
“等会儿,把这牌打完。”
“打什么打,先放着都别动,回来再接着打,反正就是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看你们是知道我这把是清一色,也晓得我早就听牌了,想趁机溜吧?”
“……”
就在宋彬一行人抵达山坡上,一口气还没喘匀的时候,南边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像是雷鸣声。
又要下雨了?怎么下个没完?田都淹了,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紧跟着是放炮竹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接连不断,越来越大声,大家伙看到了什么,个个脸上都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