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
“还能知道什么?”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无奈道,“我们的事。”
“当然知道了!”
这厢轮到褚望秦皱着眉头直起上半身,有些不可置信楚爱甜的问话,顺便强调了一遍:“当然得知道。”
“哪有什么当然的事,”楚爱甜扯了安全带下来扣紧,闷声道,并不认可他的说法。
“有。”
褚望秦将玩笑的神色敛得干干净净,黑眸里隐隐透着光,他挑过她瘦削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冷不丁倾身过去。
“因为我喜欢你,藏不住,也不打算藏。”
楚爱甜觉得,他就像是活在二十世纪初那种击碎美国梦的小说里,最典型的那类无忧无虑富家子,身处衣香鬓影、纸醉金迷世界的顶峰,沉迷的同时也拖他人下水,应付所有都是轻挑又潇洒的样子。
同时也……坦坦荡荡。
他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很轻地摩挲着她下巴,带着暧昧的触碰更像是某种思考的节奏。
“楚爱甜,我不晓得你知不知道。”褚望秦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没有上心。”
楚爱甜一愣。
“你喜欢我的程度,比我要少太多太多了。其实这不怎么公平,但我也没机会选择,要是有选择余地的话,我肯定不会选你。要是,能不这么……”他喃喃道,忽然很淡地笑了笑,“我绝对不会选你的。”
我tm要是能不这么喜欢,我也会等以后找一个更加轻松的伴侣啊,也不必挂心焦虑,不必觉得……有差异。
这句话堪堪在她嘴边,但是楚爱甜想了一瞬,欲言又止,还是咽了回去。
“嗯,开心就好啊,你要去吃个夜宵吗?”
褚望秦倒回在座椅上,闭目的时候唇角轻勾:“去你家吗?”
楚爱甜瞬间回过神来,一把抓过他领子晃了晃,真的有点着急了:“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你想我活,我爸妈那边你就悠着点,死都不能说啊!要说也是我……我自己来。你知道没?”
褚望秦嘴角挂着轻笑,眼内的情绪被雾笼着,看不分明:“我让你觉得很丢人吗?”
“你不要偷换概念。” 楚爱甜忽然有些气馁,像一只漏了气的河豚,“是因为不好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是因为……过于好了。
超过自己范围能承受的东西,无论是事物还是人,都会令人觉得不安。
褚望秦抬眼望着狭窄车内的天花板,笑了笑,整个人被之前洋酒的后劲笼住,半阖了阖眼,说话时有些气音,凭白添了些难得的温柔:“有的话很缥缈吧,但我好像真的爱你。以前我老做一个梦,梦里我知道我非常非常爱一个人 ,但是我看不清楚,也碰不到,只听得到那个声音隐隐的说再见,我经常就醒了,醒了后觉得可笑,因为现实里不可能有这样的人,也就无所谓失去。但是认识你……认识你以后,”褚望秦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淡淡道,“我知道那个梦要是成真了,我会害怕。”
楚爱甜安安静静看着他,没说什么。
很久很久,才抬起手来轻抚了下他额头。
“嗯,睡吧。”
楚爱甜顿了顿,唇角难以察觉地一翘,眼睫微垂:“我在。”
当天凌晨,把他送回他家后,楚爱甜在他家楼下的小区里站了一会儿。
她下意识地想去掏兜里,这才发现以前用来解压的烟早都没有了——有一次被褚望秦发现了,他直接把整一盒丢了,还买了一堆果冻吸吸乐,让她嘴馋的时候叼一个喝。
“楚小姐。”
身后那道男声温和地响起,楚爱甜回头望了眼,忙转过身来点头致意:“来了?我还以为你想在短信里说。”
褚望祺永远得体的让人挑不出错,而且几乎总是从商场上才退下来的样子,她几乎没见过他穿休闲服的样子,和某人形成鲜明对比。
“有些事,我还是想当面跟你说清楚。”褚望祺定定望着她。
并不是他铤而走险,只是面前这个女人,恐怕要比想象中……更能影响褚望秦。
“我希望他尽早来熟悉我的位子。”
褚望祺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月华洒在他身上,笼出的气度大方潇洒,眼里也是澄明一片。
楚爱甜曾经是个饱览肥皂剧的狗血少女,无论古代现代,她觉得兄弟阋墙,或为了权利斗的你死我活才是正常剧情,这种拱手互让、谁都不想要掌权的情况……也怪不得他们的父亲会在病房里气成那样呢。
她低低叹一口气,定了定神望向褚望祺:“我帮忙当然没问题,但是这不太合常理,只要他不会有什么危……”
褚望祺云淡风轻地截断了她的话:“我的工作里,有一半重要的都是他完成的,并没有让他突然来接。而且,我怕我撑不了那么久。”
楚爱甜非常沉默地倒吸了口凉气,猛然意识到什么:“你?怎……怎么会?!”
褚望祺笑了下:“是啊,看上去不像,谢谢你的肯定,说明我的努力到位了。”
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消化内心的震撼,转过身微微张着嘴走远了。
褚望祺能理解她的心情,转念想到自身的情况,唇边无奈的苦笑终于露出了端倪。
即使与这病相伴了这么多年,也没办法完全释怀啊。
他走回地下车库,驾车开着上坡准备离开,在随手打开闪光灯一瞬,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虽然对方没有往车上怼,但还是擦着侧边险险过去了。
主驾驶的车窗被扣了扣,褚望祺开车门的动作堪堪停在一半,他重重拧着眉心,沉着脸摁下车窗:“你……”
“喏,给你的。”
楚爱甜跑到街对面又折返回来,额头上密密麻麻一层薄汗,她喘着气把一大袋苹果从车窗那丢给褚望祺:“一定要加油啊!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