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京城旧人(1)(2 / 2)

钟快腿心领神会,马上退出去让人备轿,不一会儿,就到了胥家。

胥家是地方大户,然生老病死贫富皆同,胥夫人年逾五十又遭丧夫之痛,拉着县令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话,才哽咽着要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胥宝定的儿子胥子常、儿媳胡氏、女儿和倒插门女婿,还有家里的老管家披麻带孝站在一边,听见胥夫人这一哭,都是涕泪涟涟。

大同县令姓楚,名桐,字吟白,去年进士及第,皇榜点得第九。虽然外放做了个小小县令,但大同距京城不远,又颇为富庶,实在是得了个肥差。楚县令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处事持正,四平八稳地过了一年,没什么大作为,却也无失当之处。

看见这阵仗,知道想要问供是不能了。楚县令只得柔声安慰胥夫人几句,又跟胥子定的儿子儿媳、女儿、老仆各问了几句话,便让钟快腿带他去看看尸体。

老余验过尸之后,胥子定就被搬到了前厅,为免腐味外泄,又多加了不少香料,屋里屋外烧着上好的沉香,烟雾缭绕。就算如此,甫一开棺,钟快腿还是紧紧蒙住了口鼻。

胥宝定脸色青中带灰,双目紧闭,表情平和,胸口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肉翻起,已经开始溃烂。

楚县令神色不改,近前端详片刻,问:“老余怎么说的?”

钟快腿硬着头皮扶住棺木,道:“死了八个时辰,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身上的伤只有一个,被利器当心穿过,两面锋口,应是剑或匕首,入肉约五寸一分长。”

楚县令道:“八到十二个时辰……肯定?”

钟快腿道:“老余说错不了。”

楚县令审视了伤口一阵:“伤为何烂得如此厉害,锋口都辨不出来?”

钟快腿探头看了眼,心忖今天县令分外仔细啊。遂又不以为然,坐公堂的总不可能比老仵作还有眼力吧,只得回道:“天气湿热的缘故吧。半个多时辰前我和老余来的时候,还能隐约看出伤口的轮廓。”

“哦?”楚县令眼睛一动,自语道:“这就有趣了……胥老爷是死在他的书房?死时在做何事?何人作证?”

“启禀老爷,胥子定死时据说是昨天晚饭刚过。他刚从外地巡视米庄回来,正在翻阅帐簿——这是胥子定多年的习惯。第一个发现的人是丫环兰儿,她来送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又等了一会儿,她大着胆子推门,才发现胥老爷胸口有伤,倒在书架边。”

“入殓前可有动过尸体?”

“没有,胥夫人知道关节重大,没敢让人拾掇,当时就去报了官。可是老余探亲在外,我又没有回来,所以拖到今天才来验尸。”

楚县令点头道:“这后面的我都知道了。”

看了尸体好一阵子,楚县令忽然伸出右手,轻轻插入胥老爷梳好的发间,摩挲片刻又抽出手来,才道:“合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