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想了一会儿:“如果我们去郊游,你想往左,我想往右,有对错吗?方向没对错,但是,如果你往左走,遇到坑,你要迈过去。能迈过去的,你迈过去,你就对了,迈不过去的,你非要迈过去,不肯绕个道,你就错了。”
帅望笑:“别同自己较劲,放轻松点。”
冬晨笑道:“对我师姐来说,这句话是对的,对你来说,韦帅望,你别太放松了,你能不能紧张点?”
帅望眨着眼睛:“唔,我稍稍努力一下。”
冷兰困惑地,我们不是讨论热情与冷漠问题吗,怎么出来放松与紧张了呢?
遥远的京城,冷秋在韦府的小听风阁会见私服的皇帝陛下。
两人坐在上首,韦行在下首陪着。
冷秋笑道:“陛下给我这个贴子,是给错了。韦帅望的那个合同,我完全不知情,他只是韩青的小弟子,在冷家没有任何职务,我可以以长辈的身份,要求他同陛下友好合作。”
姜绎沉默良久:“咱们姜家,同冷家,世代友好,而且,一直有姻亲关系,姜家的事,就是国事,姜家的人,就是皇族。我竟不知道冷家公私如此分明。那么,这个韦小朋友,早晚有一日会是冷家的人吧?早晚有一天,会代表冷家吧?”
冷秋看看韦行,那小子不出声没表情地陪坐着,好象他们无论说什么都可以把他当背景,不须要考虑他的存在,可是,当姜绎说完这句话时,冷秋看到他的耳朵动了动。
冷秋苦笑,原来,人的耳朵真的会竖起来,还以为是形容词。
英明神武的冷大人,终于被人逼到尽头,不得不实话实说,他一字一句地:“韦帅望会不会成为冷家人,要看他自己的愿望,至于他会不会代表冷家,我现在就可以给陛下答复,不会!不会有那一天!”
姜绎目瞪口呆。
韦行依旧没表情,但是,从太阳穴到下颌绷起一根筋,眼睛也明显有增大趁势。冷秋苦笑,小子,你已经几次为了韦帅望给我诚实表情,你是不是有点欠揍了?
姜绎看看韦行,看看冷秋,怎么回事?韦帅望是这位韦太傅的儿子,是掌门长徒的儿子,是现任掌门的弟子,冷秋一共两个弟子,两个弟子一共三个弟子,长徒桑成据说十分厚道,次徒韦帅望大名鼎鼎,是个平地起浪惊天动地的人物,小弟子韩笑年纪尚小。既然桑成来到京城,姜绎当然认为桑成是未来的韦府接班人,而韦帅望……
那个大名鼎鼎的韦帅望,为什么是“不会,不会有那一天!”
韦帅望不会代表冷家出来说话,那即是说,他不但不可能成为冷家的掌门人,而且不会在冷家担任任何重要职务。
冷秋微笑:“陛下的子女中,芙瑶公主明慧果敢,是最得陛下倚重喜爱的吧?”
姜绎点点头:“过奖,那孩子确实明理懂事。”
冷秋道:“然则,我朝向无女子继位的先例,陛下想必不会把皇位交到她手里。”
姜绎道:“当然,别说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可能,也会导致朝局动乱,父母再爱孩子,也不能拿国家大事来儿戏。”
冷秋道:“那就不必为她招忌了,多少受父母宠爱的幼子,因为宠爱超过储君,为储君所忌,最后丢了性命。如果陛下真的爱自己的孩子,为孩子考虑,也为国家考虑,疏远冷淡点的好。我不是不喜欢韦帅望,但是这个孩子,注定不能在冷家主事。陛下当他是普通商人吧,我会告诉韦帅望,冷家不会为他的安全提供保护。”
韦行终于抬起头,直视冷秋。
冷秋笑了:“不过,他的亲人可能有别的想法,虽然那只是他个人的想法,是不是,韦行?”
韦行咬牙低下头,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当众顶撞冷秋,他对他师父有根深蒂固的敬畏。
姜绎心想,你们韦府韦大人个人的想法,已经很可怕了,不过,如果我只是没收那臭小子的财产,姓韦就算不满,有他师父的话在前面,想必他也不敢做什么。可是,你为什么给我这种承诺呢?打死我也不相信,你是公私分明,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啊,怎么回事?你好象在暗示我,韦帅望的身份有问题,他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呢?他不是你长徒的儿子吗?他不是你们掌门人弟子吗?难道你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内心惊涛骇浪,表面平静无波,姜绎欠欠身:“如此,多谢。”
恭送皇帝陛下离开,冷秋回身,看着韦行:“你不满吗?”
韦行低头跪下,他无论如何不敢说是,可是也不肯否认。
冷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我是谁?韦帅望又是谁?养人家的儿子养成你这样,也真是奇迹了。”
韦行咬牙,疼痛难忍,一声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