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命运轮回
韦行出来,看到帅望,目光相对,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帅望道:“我睡在外间,有事叫我。”
韦行半晌道:“不是你的错。”
帅望抬头,韦行道:“我没教好他。”
帅望愕然,呵,你居然会认错。
韦行道:“过年时,我带他回去,你们也大了,他也该同他父亲父子团聚了。”
帅望呆了一会儿,半晌:“这些年,你照顾他,也挺难吧?”
韦行沉默。
帅望轻声道:“你不舍得他吧?”
韦行转身回屋。
坐在韩笑床边,沉默。
是,他不舍得。
这孩子,同韦帅望不一样,帅望象只猴子,跳得他心烦。这孩子,不声不响地跟着他。韦帅望那只猴子,虽然一眼看不到就会闯下祸来,可是韦帅望不管走到哪儿,他都觉得放心,至少他知道韦帅望是不会吃亏的,韦帅望唯一吃的亏不过是被他痛打。可是这个孩子,时时刻刻会有生命危险,他一直把他挂在心上,渐渐地,他习惯有个牵挂了。也习惯那孩子静静地望过来的信赖目光。
照顾小孩子是一件很烦的事,可是想到有一天他不用再挂念那孩子了,那种感觉,真不好受。
韩笑吃了药,睡着了,因为发着烧,小脸通红,眼睛已经哭肿,雪白的皮肤下几乎看得见一丝丝细血管。韦行后悔,我本来知道他有这毛病的!我竟让他到雪地里跪着!这小子的脾气也真坏,就这么一直哭。不管他的想法是对是错,他是真觉得伤心吧?我平时一句重话不说,忽然间这么重罚他难免让他觉得受不了。
我根本不适合教育孩子。
外间,帅望与康慨对望一眼:“我觉得……”
康慨点点头:“骨肉团聚,也是应该的。”
帅望道:“他好象,很伤感。”看来这件事,还挺打击他的,韦帅望忍不住有点好笑:“我走时咋没见他这么伤感?”
康慨瞪他:“切,你光顾欢天喜地了,管你爹伤不伤感!”
帅望呆了呆:“嘎?”原来无情无义的是我?笑:“真的?那我受伤他也没整夜守着过!”
康慨摸摸他头:“你爹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再跑这儿挑毛拣刺的,我替你爹给你两脚。”
帅望笑,打个呵欠:“切,反正我也不希罕!”
康慨看他一眼,责备地:“是吗?”
帅望望天,想了想:“你管不着。”
韦帅望打着呵欠找间空屋子,倒床上拉个被子就睡。
一觉睡到天亮,韩笑的病情没反复,可是高烧一直不退,人昏昏沉沉地睡着,帅望微微有点同情韦行,捧到手里会化掉的雪娃娃!
帅望见韩笑没什么事,再去看看逸儿,就到桑成处找黑狼去了。
黑狼沉默地吃早饭,桑成客气地殷殷垂询,黑狼一直沉默不语。桑成摸着鼻子,算了,韦帅望的朋友有几分古怪也是正常的。
黑狼吃完早饭,微微欠身:“多谢,打扰了。”
桑成忙站起来:“别客气,应该的。”
黑狼再次欠身,然后转身离开,桑成瞪着眼睛,心想这家伙咋忽然这么有礼貌呢?嗯?他这是要去哪儿啊?
黑狼快走出门了,桑成才明白,咦!他这是跟我告别呢!
桑成恍然大悟,又气又急:“喂,黑狼,等一下,你去哪儿?”
黑狼见桑成追上来,只是微微点下头,表示:对,我要走了,回见了您。
桑成道:“帅望让你等他来。”
黑狼淡淡地:“告诉他,我先走了。”
桑成吃瘪地想,韦帅望是不会接受这种理由的,不论如何,你不能走:“不行,你得等他来!”
黑狼看看桑成,唔,不行?黑狼再次微微欠身,意思是:抱歉,恕难从命。你小子从哪得到的权利,对我说不行啊?
从桑成身边绕过。
桑成着急一边说:“你不能走!你走了帅望会生气!”一边伸手就抓住黑狼的手腕,黑狼立刻反手一推,咦,抓人脉门容易引起误会!
桑成见黑狼回招颇具威胁性,也是一惊,这样子被他推个正着,就算不伤筋动骨,也会手腕脱臼,没什么妨碍,可是好痛的。他只得一掌把黑狼推开,黑狼抬手挡开,两手相对,都加了内力。还都知道对方不是恶意,谁也没全力进攻,然后都觉得,咦,你小子功力不错啊?我再加点劲试试。
加着加着就都加满了,两人再想收力时,已经骑虎难下,不想死的,就不能先放手。
韦帅望进来时,桑成黑狼正较量内力呢。
热气一股股自两人头顶升起来,旁观的人后退再后退,不用习过内功,也能感觉到威压。
帅望大惊,大惊之下亲疏立分,他过去一脚踢在黑狼肚子上,黑狼立刻倒飞出去。韦帅望拎住差点被闪个跟头的桑成:“怎么回事?”
回头怒骂黑狼:“你他妈在干嘛?”
黑狼给伤到灵魂肉体双重吐血,一时起不了身,桑成急了:“哎呀,黑狼,你没事吧!”
帅望呆了呆,喂,看这边,是老子救了你命,你搞错方向了吧?
黑狼抹抹嘴角的血,倒笑了:“好功夫,领教了。”
桑成道歉:“我没恶意!我只想你等帅望来了同他说一声的!”
黑狼道:“一时好奇。”
桑成笑了:“我也是,对不住了。”
韦帅望瞠目结舌,无法理解:“你们吃饱了撑的?!”你们耍我吧?
桑成回头训他:“你太莽撞了,好在没伤人!”
韦帅望大怒:“我莽撞?喂,同人拼内力,差点拼到两败俱伤的是我啊?我救了你们两个的狗命好不好?”
桑成笑:“这倒也是。你再不来,我们两个就都要吐血了。”才想起来:“混蛋,你说谁是狗?”
帅望讪讪地:“黑狼,我误会了……”
黑狼只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你倒底是救了我的命,虽然你的方式比较另类。沉默一会儿:“如果我知道,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帅望笑:“唔,小事一桩。我脸皮厚,没啥了不起的。”
黑狼看看韦帅望的笑脸,唔,你不说一点小伤没关系,只说自己脸皮厚,在你眼里,比被打得血肉模糊更严重的折辱是小事一桩吗?黑狼沉默一会儿,欠欠身:“谢谢。”虽然大恩不言谢,但是,我未必还有机会说声谢,所以……
帅望这下子倒脸红了:“呵呵,不用谢,嗯,那个,你既然说了谢了,那就是欠我人情了,干脆就帮我个小忙,咱们一起去中原,你同逸儿,陪我去讨笔债,如何?”
黑狼慢慢垂下眼睛,半晌:“我还有点事要办。”
帅望笑道:“我陪你去办。”
黑狼看他一眼:“恐怕不太方便。”
帅望笑:“你要娶媳妇,我会站在洞房外的。”
黑狼终于怒了:“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帅望道:“老子想插就插,你能怎么样?你被我爹扁一次,被我师兄扁一次,本来你就打不过我,这下更打不过我了,我就成天跟着你,你能怎么样?”
黑狼被气抽了,嘴唇舌头都忍不住抽搐着想念三个字,他得咬紧牙才能忍住,然后他笑了。
桑成见韦帅望又一次成功地用耍无赖的手段把对手摆平,他对韦帅望真是无限景仰啊。
黑狼沉默一会儿:“我还是要走,我不介意连累你,但是,我不想连累逸儿。”
帅望道:“不是你也有别人,冷恶同白逸儿,早晚要玩火玩到烧着了手的。”
黑狼道:“不是冷恶,是我师门的追杀。我看到我师兄了。”
帅望愣了,静默一会儿:“你确定?不会这么快吧?你不偷会懒,追下女人,他们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