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关上门:“怎么回事?”
章择舟眼见拦不住芙瑶,只得:“李家五公子受刑不过,气绝身亡。他家小姐,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精神失常了。”
帅望瞪住章择舟:“证据确凿,为何动刑?”
章择舟道:“当然是为了清剿余党,除恶务尽!公主,那孩子是相府小公子,一向骄蛮惯了的,公主想想他们李府素日的气焰。偏偏周文齐这小子也是个左性的人!这小子才华是有的,却也一向偏执狠毒。唉,想不到李五公子那么娇弱,公主……”
芙瑶咬着牙:“那小子叫周文齐!”
章择舟急道:“殿下,阵前杀将,不利军心!”
芙瑶面无表情:“备马!”
帅望按住她:“芙瑶,别去看!你受不住。”
芙瑶怒道:“李绍凡可以身受,我看不得吗?”
帅望沉默一会儿:“我陪你去。”
看一眼章择舟,你小子去准备一下,别搞得太血腥,你们家公主再怎么也只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她一赌气要去直面残酷人生,你不能让她当场吓死啊!
章择舟转身要走,芙瑶厉声:“回来!”
章择舟垂手肃立,不敢乱动。
芙瑶缓缓道:“去,把给李家五公子治过病的太医找来。把历次开的药方也找到,他下牢前已经病了。动刑的衙役都给我收监押起来!那个周文齐!让他停职候命!”看一眼:“章择舟,你把事情查个清清楚楚,我不介意阵前杀将,你别陷进这件事里去。”
章择舟道:“周文齐是我举荐的,我当负责。”
芙瑶瑶道:“你当然要负失察之责!但是,我希望你的责任到此为止!”
章择舟道:“是!”
直到刑部大牢,帅望握住芙瑶的手:“芙瑶,别去!”
芙瑶伸手推开韦帅望,令章择舟:“叫门!”
门禁看到章尚书,早将大门打开,芙瑶道:“李绍凡在哪儿?”
门禁道:“在,在牢里。”
芙瑶听他支吾,知道有异,喝令一声:“带路!”
然后就听到惨叫声。
芙瑶微微顿了一下,人想往前走,腿却软了。
帅望抢在前面,踢开牢门,只见牢内周文齐手握烙铁正耐心地给犯人止血。
紧绑在床上的李绍凡,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全身肿胀,胡乱包扎着布条子,那些布条子都是绛色,沾满了血,是直接缠在伤口上,而且已经干在伤口上,姓周的每撕下一条布,就用烙铁烫一下流血的伤口。
帅望呆住,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只觉得姓周的简直不是人,他要打死这个禽兽,可是,他却一动不能动。
章择舟厉声喝叱:“李家是朝庭重犯!需由三司会审,你竟敢私用酷刑!”
周文齐淡淡地:“大人,皇上刚下的旨意,李家犯了谋逆大罪,昼夜用刑,务求口供,不必拘泥拷囚不得过三度之法。”
章择舟呆了:“什么?”
周文齐道:“公主年幼,章大人您也不明白吗?”皇上要李家灭门,要与李家交好的大臣也除尽。
章择舟回头:“殿下!”
芙瑶呆呆站在那儿,不能动。
李绍凡昏昏沉沉中,听到殿下二字,不禁挣扎着睁开眼,侧过头,看了芙瑶一眼。
想起那没射出去的一箭,不觉好笑。
美丽的女子,好朋友,不忍下手。
我小弟却被当堂刑毙,我小妹被活活吓疯。
李绍凡痛不欲生,此时此刻,却禁不住微笑。
芙瑶慢慢走过去:“绍凡!”
李绍凡轻声:“只求一死,公主念在旧日……”笑了。
痛极,已经无力怨恨,只觉得整件事极端荒谬,只觉得好笑。怎么会?怎么可能?我是怎么落到这地步的?恨极,只想笑,可是已经痛到没有力气笑,只得弯着肿胀的嘴角,呆呆地看着芙瑶。
美丽的公主大人,瞪圆了眼睛,怎么?你也觉得荒谬吗?可见我们两个都太幼稚,一只狗被活剥皮做成狗肉汤时,大约同我一样的感觉。和蔼可亲的皇帝叔叔命令务求口供。
芙瑶慢慢后退一步,再去求情吗?放过李绍凡吗?
芙瑶慢慢转身,走到帅望身边,轻声:“杀了他。”
韦帅望无语望青天,不,我不干这样的事,不!
帅望慢慢走过去,他无法正视李绍凡的眼睛,只能眼望别处,伸手在李绍凡身上重穴一点。
李绍凡微微一震,身体松软,垂下了头。
帅望轻轻擦着手指上的血。
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