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年初时候去落霞山上的一个道观采访,跟老道士聊得挺开,临走时老道士便特别慷慨的免费给她算了一卦,告诉她今年是她本命年有紫气东来之象,定能一跃龙门嫁个良人福气临门。
江夏听了特别高兴,回去就吵着要跟陈光结婚,因为她坚信陈光就是她的良人,她要顺应天意赶紧结婚,把她的紫气东来分给陈光一半。
陈光却不以为意,觉得与其浪费时间听信一个老道胡掰,还不如抓住机会多赚点钱。不是他为人太现实,而是残酷的现实逼着他,不得不现实。
早上到了公司,陈光心情有些紧张。他坐在位置上看看梁胥年的办公室,百叶窗早已经放了下来,门也紧闭着。隔壁位置的lucia拿着杯子凑过来,低声道:“今天得小心点儿,头儿好像心情不好,印堂发黑啊。”
陈光笑笑没说话,旁边的george却不冷不热的飘来一句:“咱们头儿什么时候心情好过?她那办公室阴森森的,全是低气压。”
lucia笑道:“那倒也是,不过我觉得今天头儿的心情格外差呢。”
正说着,办公室门打开,梁胥年走出来,对着陈光道:“陈光,把改好的合同拿来。”
陈光应声,目光对上梁胥年,脊背有些发麻。
进了办公室,小心翼翼的把合同递上去,梁胥年皱着眉头认真看起来,陈光偷偷观察她的表情,确实看着心情不大好。证据就是今天梁胥年的口红颜色特别深。
梁胥年放下合同,在下面签了字,“可以了,扫描了发去f城那边。”
陈光点头,“好。”
梁胥年看了陈光一眼,“还有事?”
陈光犹豫了下,“也没什么,就是看您好像没休息好......”
梁胥年打断了他,“没事就出去工作。”
陈光道,“是。”
梁胥年转身,看向窗外,又道:“我下午有事要出去,如果f城那边回信了就打我电话。”
陈光想了下问:“您是去......”
“私事。”梁胥年冷冷道。
“哦。”陈光不敢再说什么,退出了屋子。心里却琢磨起来,私事,会是什么事。然后想起来那天梁胥年说的,谢谢你陈光,让我终于在离婚前也出了一次轨。
难道是去离婚?
陈光也不敢再多想什么,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去了也就是过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很明显的,梁胥年根本不想再对前天的事有任何留恋。
同样的,陈光也觉得这样对双方都比较好。
就让她去离婚吧,他可是要结婚的人了。
梁胥年从落地窗里看到陈光离开的影子,觉得这人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懂事。都不用说什么,便已经自动将一切重新归零,真是孺子可教。
这样很好,她本来也没打算跟他真有点什么。
她看了下表,九点半,跟盛怀仁约的是下午一点半去民政局。还有四个小时,她就要和这个纠缠了十年的男人彻底断绝关系。
昨天他们一起去了公墓,两个人站在儿子的墓碑前,静默了很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下山之后盛怀仁跟她一起回了趟家,只是拿了一些文件,便匆匆离开。
从见面到离开,两个人只有寥寥数言。
事实上自从十年前梁胥年认识盛怀仁开始,基本上两个人每次见面,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家,交谈过的句子十个指头都数的出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倒也相安无事。
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当年是怎么就决定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手上,并且那么的义无反顾。
梁胥年默默叹气,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是忘不了第一次见他时的心情。
节后第一天上班,上午事情就堆成山。梁胥年没有时间吃午饭,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拿了外套出门,正好见到外面lucia和几个同事围着陈光笑的正甜。
梁胥年走过去,随口问:“有什么喜事吗,你们这么高兴?”
lucia回头,笑的小心翼翼,“头儿,咱们的陈小光要结婚了!”
梁胥年一愣,看向陈光,陈光微微一笑,觉得头皮发麻。
其实不是陈光想说的,是刚刚午饭时候江夏发了一封邮件给他,点开一看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婚礼场地,鲜花草地白椅子,梦幻的不行。陈光对着屏幕发呆,不用想都知道江夏发这个邮件时候笑的有多开心。
结果就被lucia眼尖给看到了,lucia知道了,整个三十层的办公室也就基本都知道了。
梁胥年微微笑道:“不错嘛,加油工作,早点出人头地,别辜负你的新娘。”
话说的轻巧,陈光却不知怎的,听出点别的意味来。也不敢多说什么,便挠头傻笑。
可这个笑容看在梁胥年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眼。
梁胥年走出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心情也跟着停车场一样,暗淡无光。抬眼看到对面电梯门也打开了,盛怀仁一个人走出了电梯,见到她,便走近了道:“一起走吗?”
梁胥年笑笑,“不用,我自己开车。”
盛怀仁道:“好,那就民政局门口见。”
再多一句的客套都没有。
梁胥年开了车出来,故意走了一条别的路绕了个弯子,避免跟盛怀仁的车一前一后。然后到了民政局,停好车,看到盛怀仁站在门口。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里面是很正常的西装,领带是无趣的蓝色条纹,整个人看着中规中矩的,表情也静默疏离。
从第一眼见到时,梁胥年就知道,这是个死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