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区别吗,”潘岳说到最后,自己都有几分心虚,“左右都是要去见谢侯爷的。”
沈睿心里无端多了几分无力感。在家时自己这个表兄虽然有些跳脱,却也还在情理之中,没想到遇上了谢侯爷的事情,他竟然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睿是不知道一些面对着自己心中偶像的人的想法的。
沈睿看了看桌上已经被装好,就等着送出去的信件,心里还觉得有些不舒服。
“平安,你可要与我同去?”
沈睿摇了摇头:“这会儿我们刚上船,也重新沐浴更衣,想必谢侯爷他们自然也是一样,总要好好休息休息。”
“是了,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是要好生歇息歇息,”潘岳说着,也坐了下来,“既然如此,我明日再去拜访也是一样的。”
沈睿点了点头,和潘岳说了一句,便先去睡了。
床上的纱帐是最普通的素帐,影影绰绰的,看不见外头人的神色。
沈睿躺在床上,看着床顶,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今儿看大姐儿看呆了的,并不只是潘岳一个。就是沈睿自己,也愣了片刻。
沈睿见过大姐儿很多次,有时是不小心看见大姐儿在抚琴,有时是看见大姐儿骑马上了南寨。
自从见过了谢笙之后,沈睿就对谢家的事情多有关注,却全然没想到,这一关注,竟然就关注到了旁的人身上,再也收不回来。
许多次午夜梦回,沈睿都看见了大姐儿的笑脸。不过沈睿只敢站在远处看着她。
从当年彻底被家人说过一顿之后,沈睿迅速成长起来,也慢慢明白了自己和大姐儿之间的身份壁垒有多大。
一年又一年,沈睿如今已经是十九岁的举人,算是少年得意。他之所以这么早出来游历,就是为了能够多走走、多看看,明年若能一举考中进士,是不是就能稍微肖想一下,入得了谢家的眼?
可惜,一切的努力,到底敌不过身份的天差地别。
沈睿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闪过几分锐利。不急,即便是等,他也一定会等到那个机会的。
“那个潘什么的,实在可恶,”谢笙坐在自己房间,还气恼着。
大姐儿下车之前,已经戴上了面纱,却还是防不住像是那潘公子一样没有自觉性的人。
“少爷,这事儿要不要告诉侯爷?”小六子是全程都在的,知道整件事情发展的经过。便小心翼翼的提着建议。
“告诉我爹又能怎样,”谢笙一时又有些泄气,“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难道还为着人家多看了……一眼,就要人家付出代价?”
这倒也是,小六子也有些苦恼。
若这件事情叫外人知道了,根本就不会说那潘公子,反而会觉得大姐儿生的勾人,于潘公子倒成了美谈。
“算了,还是和爹说上一声吧,”谢笙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只是吩咐下去,大姐姐出行的时候,身边的丫鬟婆子,一定要好好护着她,再不许发生这回的事情。”
“这一次或许那人真的只是因为看呆了,并没什么恶意,可以后难保不会有人抱着其他心思。”
“京中从来都不是什么太平地方,防患于未然,总好过亡羊补牢。”
“另外,去打听打听,那个潘什么的叫什么名字,燕州姓潘的,算不得少,同名同姓的却不多。”
第44章 双更
马车颠簸, 即便是谢家人在租下马车之后,在车上铺上了好几床被褥,也改变不了路难走的事实。故而到了船上之后, 并不晕船的谢笙觉得,自己可算是活过来了。走土路的感觉, 可真算不得好。
因小六子奉了谢笙之命,去和谢侯说了方才上船之前的事情, 谢侯也气恼于潘岳的失礼,在潘岳过来的时候选择了避而不见。不过谢家人也因此知道了潘岳的名姓。
“原来是他,”谢侯很快反应过来, 同李氏道,“你可记得安国侯次子?若我没记错,这潘岳应当是游击将军的嫡子。”
游击将军的嫡子?
李氏不过听了一耳朵便罢, 并不去想。
也不是李氏瞧不起潘岳,实在是大姐儿作为定边侯府唯一的嫡女、嫡长女,所代表的意义远非常人能及。潘岳身为游击将军之子,连进入李氏名单的资格都没有。除非是安国侯世子的嫡长子, 或是非常有能力的儿子, 才能叫李氏起些心思。
而潘岳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不能是二姐儿的良人,因为二姐儿是庶出, 与他并不匹配。
后头潘岳再来时,谢侯也见了他一回,不过也只视作普通小辈,便再没了来往。
谢家人和潘、沈二人同在京城外的码头下船, 沈睿二人还想过来道别,没料想定边侯世子谢麒已经到了。在接走了谢家人之后,他们便一道离开。
在谢笙离开京城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情。
“爹,前些日子,我已经向皇上请辞了太子伴读之职,”谢家三人在书房才将将坐下,谢麒就丢出了这样一件大事。
谢侯一怔:“皇上同意了?”
若是皇帝没有同意的话,按着谢麒的性子,应当是不会说出来的。
谢笙见谢麒点头,直接问道:“大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麒面上浮现出些许不豫之色:“我发现太子和高祺在背后算计着想要大妹妹做太子继妃。”
谢笙和谢侯虽然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当这话从谢麒口中说出的时候,他们打心眼里高兴起来。尤其是谢笙,这六年他和谢麒在宫中相互扶持,感情深厚,谢麒如今竟然愿意为了大姐儿做出这样的选择,让他惊讶,也让他觉得满心欢喜。
谢笙即刻站了起来,拱手向着谢麒鞠了一躬:“我代大姐多谢大哥。”
谢麒忙道:“就许你看顾你姐姐,不许我看顾着我妹妹?”
谢笙笑起来:“怎会不许,大哥最是照顾我们这些弟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