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神算。”
朱皇后身边的嬷嬷还能稳得住,伺候她的宫人却有些憋不住了:“贤妃可真是大胆,牡丹倾国之姿,也是她能肖想的?”
朱皇后不带任何含义的看她一眼, 成功的止住了她想继续说话的欲望。
“你手里的是什么。”
捧着匣子的宫人道:“是定远侯府送进来的东西,说是谢伴读送给娘娘的礼物。”
朱皇后方才听说贤妃叫人去采牡丹时都没动一下,此时听见说谢笙送了礼物进宫, 才算是来了兴致。
她招了宫人近前,亲手打开了匣子。
一旁的嬷嬷赶忙上前拿起卷轴,和大宫女联手将卷轴展开。
画一点点展现在朱皇后面前,殿中众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这可真是,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大宫女看了画一眼,又忍不住看向朱皇后,等比较一番,她眼中惊叹更甚。
方才还说贤妃遣了宫人摘牡丹,有影射后位的嫌疑,如今谢笙这幅画出来,朱皇后端坐牡丹丛中,只把各色鲜活的牡丹都压了下去。
“凤栖牡丹图,”嬷嬷也忍不住道,“好名字。”
“的确是好名字,”朱皇后面上带了几分骄傲神色。
这幅画被朱皇后叫人直接挂在了一旁,朱皇后的原话是要好好欣赏,不过转眼,这画的事情就被传遍了整个宫闱。
皇帝虽然在贤妃处,却也得知了此事,亲自前来。
皇帝来时,皇后已换上了和画中一般无二的衣裳首饰,回头看来。
皇帝呼吸一窒,怔在当场。
皇后穿着一件绣着凤凰于飞的衣裙,用的是玄曛正色。往日里朱皇后在自己宫里,总是保持着一贯的朴素作风,此时却上了浓妆,看上去既高贵又艳丽,直像是天边的太阳,叫人不敢直视。
皇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皇上瞧,可像是我从小满的画上走下来了?”
“像,像极了,”皇帝慢慢走向朱皇后,直到把朱皇后的手拉住,似乎才有了几分真实感,“你就该这样多打扮打扮才是。”
朱皇后嗔怪的看了皇帝一眼,道:“臣妾人老珠黄,总做这样的打扮做什么,何况您也知道,臣妾自来就喜欢些素淡的衣裳首饰,今次若不是看着小满这画,只怕也想不起来将这件衣裳翻出来。”
“什么人老珠黄,”皇帝握着朱皇后的手不肯放开,转头吩咐钱公公,“叫他们给皇后多制几件这样的衣裳来,这样的正色,才配得皇后,旁人都不如的。”
朱皇后唇角笑意更甚:“皇上总爱说笑。”
这日皇帝自然是留在了凤仪宫中,不过在皇后的劝说下,次日皇帝还是去了庄妃宫里。
“娘娘,听说昨儿贤妃宫里砸了一整套的摆件。”
“听说是知道了皇上说唯有玄曛正色才配娘娘的话。”
嬷嬷见朱皇后不说话,又夸了谢笙一句:“谢伴读和娘娘也算是心有灵犀,正是这样的时候,送了这样一幅画来,助娘娘不费吹灰之力,便叫贤妃那头乱了阵脚。”
朱皇后这才笑了:“可不是吗,小满自来是最贴心的。”
“可惜我家再没个合适的女孩儿,”朱皇后叹了口气。
“也罢,过两日你们帮我寻个由头赏点子东西去温家,小满既然满意她,旁的也不必理会就是。”
“另外,再给小满送点子东西去,二郎整日没个安定时候,难为小满记得读书,没和他一起胡闹,若温家有什么东西想转交,便搭着一道就是。”
谢笙自然不晓得自己不在京城,却在京中、宫里都狠狠地刷了一把存在感。过几日就是文会,谢笙正忙着提前草拟诗稿。
曹子建七步成诗,流传数千年,可古往今来,有这样诗才的人,不过尔尔,所谓文会上大展身手的,除了少数真是灵机一动,得文魁妙手,便是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洛城多牡丹,谢笙便拟了牡丹诗同一些春、夏诗词。统共算来,稍好一些的,也有五六篇之多,再加上从前早就拟好改过,没在外头发表过的,应付这样的一个文会,也尽够了。
到了文会这日,谢笙早早起身,穿上了捧墨为他准备好的天青色衣裳。原本这样的颜色对许多人来说,都稍显寡淡,甚至是轻浮,一旦压不住,便成了败笔。谢笙却偏偏极适合这样的颜色。
因要出门,谢笙便用玉冠将头发束起,看上去英姿勃发,人也沉稳许多。
文会的标配自然少不了扇子。捧墨为谢笙准备了三把扇子,俱是名家出品,连着底下的扇坠,也是做工精致,从来只是进上的佳品。而那扇套,则是大姐儿和李氏备下,和扇子相得益彰。
二郎见谢笙如此郑重,还有些吃惊:“怎么今日准备得这么齐全。”
谢笙不动声色道:“难道不是前日你说要我今日出尽风头?”
二郎听罢,不由笑了起来:“是了是了,是我说的,这样倒是正好。”
两人对外的身份是表兄弟,自然同乘一辆马车。
文会地点在山上,气温偏低,几人便特意多带了一件衣裳。
“想不到这时候还有桃花,”二郎偶然看见外头一抹艳色,便索性掀开了帘子,指给谢笙看。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此处虽无寺庙,到底处于山上,”谢笙没说什么海拔高低,而是继续道,“若在山下,咱们连衣裳都不必多带,这山上却还觉得有些凉意,桃花亦认时节的。”
“不过我先时却不晓得,这洛城附近,还有这样的山。”
“可不就是这样的山吗,”二郎道,“若换了旁的小山包,哪里藏的下那么多人呢。”
谢笙看了二郎一眼,只做不知,道:“看来你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二郎大大方方的点了头,总算是同谢笙小声说了几句自己的算计,虽不详细,却也足以让谢笙对比出自己猜测的正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