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池早知道花无修想成为华容书院的学生,也在心里认定花无修会失败,此刻看着人山人海,满脸写着幸灾乐祸,正想说些安慰花无修的话,却一扭头,身旁不见了花无修的小身影。他一下子慌了,怀里的嘿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拼命指着他身后,嘿咻嘿咻叫个不停。
白池道:“你知道她去哪了?”
嘿咻道:“嘿咻!”
白池连忙抱着嘿咻按着嘿咻所指方向追去。
此刻,花无修走在华容书院的密道里,一身轻松,心头乐道:终于摆脱那两个麻烦了!
却不知,当巫兽用自己的性命救活她时,她便与巫兽定下了此生不离不弃的契约。她一辈子都注定摆脱不了巫兽,自然也摆脱不了宠物的身份。
估计不会有人想到,原本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名声响遍整个修仙大陆的无修帝,竟会沦为妖族巫兽的宠物。若是有一天,这样的事教他人知道了,她无修帝的脸也就没了。
华容书院作为曾经华容一族的府邸,大到占地方圆百里,几乎占了九重城的三分之一。其中住房、阁楼、院落数量都极为可观,还包括藏有无数宝藏的密室,是为修炼绝佳之地的奇山峻岭、河流瀑布。
所以即便成不了这里的学生,成为这里的仆人,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争先恐后地愿意。
花无修此前却从未想过成为这华容书院的学生,更加不想再与华容书院有半点干系,可今时不同往日,为了她的未来,为了不被那个预言杀死,她必须潜入华容书院一勘究竟,看看他们究竟学习了什么秘法,能有本事将拥不老不死神祖之身的她杀死。
在密道里抹黑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视线里才有了些光芒。迎着光线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走到了密道的尽头。
拨开重重藤蔓,入眼的是一处坐落着假山假水的院子。而她所在的这个山洞,就在其中一个假山内。
有脚步声传来。
花无修踏出去一只脚连忙收回来,放下藤蔓躲在一边等人走过去。
哪知那脚步声却愈来愈近,同时还有两个声音。
一个是沉稳中略带病态的青年男子的声音,“你是说,这个院子里还有一个密道?”
另一个沧桑的老者声音道:“正是。”
男子啧啧道:“华容一族果真是了不起,不过一个院子,就建了这么多条密道。是想用来逃生呢,还是想教外人钻空子呢?”
老者笑道:“这些密道应不全是华容族人所挖,也有部分是外人为了潜入里面而挖。由此可想而知,院长为了守护这里,这些年有多辛苦。”
男子嗤道:“那也是他自找的,早点把这里给当了,拿着万贯家财过逍遥日子多好,非得作茧自缚把自己绑在这里。”
老者笑道:“这话也只有您敢说了。”
眼看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花无修额头渐渐沁出了汗,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听后方也传来了脚步声,偶尔还听到嘿咻嘿咻的声音。
糟糕,是白池那个臭小子追来了!他们是怎么找来的!
花无修虽不想被外面的人抓个正着,可更不想被白池他们找到,心中一急,顾不得思考,眼一闭冲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撞到外面一人的身上。
好熟悉的气息。
花无修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袭耀眼的白衣,眼神下意识的一跳。
不会是,华容墨?
☆、同床
白衣男子不是华容墨,除了嗅觉上的气息,面容与神情虽也有几分相像,但可依稀辨出与华容墨并非一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白衣男子突然按住胸口咳了咳,竟咳出了一口血。
花无修吓了一跳,回想方才没用多大力气撞啊,怎么就把人给撞吐血了?
旁边老者见状连忙走过来,渡了些修为给白衣男子。白衣男子苍白的面庞总算有了些血色。
花无修认出老者正是半月前在白府里见过的那个能掐会算知晓未来的华容书院的学生容神,连忙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来报个名,没想杀人。”
老者收回心神,吐了口气,方看向花无修,“不用担心,这里没人误会你是过来杀人的。”
白衣男子这会也看向花无修,左右打量了一番,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我说老头,这个小叫花子似的娃娃,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吧?”
容神点头道:“正是。”
白衣男子忍不住咋舌道:“我一直以为以我弟弟的人品,上天定会赐给他一个好缘分。如今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缘分,倒像是孽缘。”
容神摸着白胡玩味地笑了笑。
花无修一头雾水,诚恳道:“我真的只是来报名的。”
白衣男子忍不住笑了几声,“小娃娃,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儿院长的哥哥,同母异父的哥哥,姓墨,单名一个生字,长生的生。”
墨生?莫生?不生不就是死?花无修忍不住心里发笑,好晦气的名字。她早有所听闻华容墨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而且这个哥哥年纪轻轻便因病夭折。没想重生一次,她还有幸能见着他一面。这么说来,他面色如此病态苍白,以及方才吐血,并不是她撞到所致。
墨生自不晓得花无修心里在想什么,走过去摸了摸花无修的小脑袋,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花无修回过神连忙道:“我叫花无修。”
“花无修……”墨生喃喃,“这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花无修汗颜,她记得前生的自己在这个时候只是刚刚起步,还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更没有任何名声,也不曾与眼前这个人打过交道,他怎么会觉得她的名字耳熟?
墨生突然恍然道:“这不就是我那院长弟弟经常做梦时念在口头的名字么。不过,我那院长弟弟从二十年前就在梦里念叨这个名字了,看你的模样,应只有十岁出头,如何会出现在院长弟弟的梦里?”
花无修闻此有些诧异,心中亦有些愧疚,愧疚当年与华容墨的一段情谊。当年,她灭了华容一族后,把昏迷的华容墨丢到一家医馆门前,便不告而别,一别就是一百多年。一百多年里,她一面致力于改变这个世界,一面寻找解除华容墨身上诅咒的办法,同时也一直惧怕着再见到华容墨。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怕。她也不知,原来华容墨在这一百年里也这般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