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忱道:“还不快跪下拜师。”
逐东流呼吸倏滞,但很快平缓下来,口中依然是那句话:“晚辈此生誓不修魔,您要杀便杀。”
牧星忱冷笑道:“在覆霜受尽冷眼,竟还向着他们,你脑子没病?”
逐东流亦冷冷回望他:“我们受人冷眼,也是前辈您造成的,先生说了,我们身体里的魔血,根本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而前辈您,也并不是因为魔血觉醒,才转修魔的。”
牧星忱凝眸:“不,我转修魔,与我身体里流淌的魔血息息相关。”
逐东流双眸一睁。
牧星忱道:“是我体内的天魔血,令我感悟到了天道真谛。孩子,我们的天道是邪魔,它害怕正道之气,怕的厉害,才会降下天魔火自救。正道不死,我们的世界迟早会崩溃,会湮灭,一切生灵都将跟着烟消云散。但天风学院没有人相信我,反而说我是个疯子!”
逐东流沉眸不语,看他的确像个疯子。
说话颠三倒四,完全不知所云。
牧星忱知道他听不懂,只是冷笑一声,也不再说了:“你想清楚,即使你赢了九国大比,你的处境能改变多少?待那位先生走了,你在覆霜的地位便会一落千丈。做我的徒弟,跟我走,才是你真正翻身的机会。”
“前辈,我从没想过翻身。”逐东流的惧意已经越来越淡,甚至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是天魔火后代,我绝不会入魔,我想成为像韦师尊那样的正道至尊,我要为所有被歧视的魔火后代正名,这,才是我要证的道!”
牧星忱稍稍一怔,哈哈笑了两声,剑气上涌,御风离开:“好,我等着看你能证出什么名堂!”
他真的走了。
逐东流觉得自己像是打鬼门关转悠了一圈,手心后背皆是汗,双腿也有些打颤。
他方才很怕,却也不怕。
他攥紧缺了一块儿的见微剑,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毅:“我们一定会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咣——!
见微震颤着嗡鸣一声,仿若是附和他一般。
逐东流明白,自己终于得到了见微的认可。
——
君执若运功,会被发现的更快,所以两人是乘着曲悦的琵琶在逃命。
曲悦也不知道南儒剑宗究竟在哪里,听他指着路,一直往南边走。
君执盘腿坐在琵琶上,一路不知在想什么,除了指路也不吭声。
“前辈是在担心君舒公子?”曲悦控着琵琶,寻个话题与他聊天。
“没有。”君执摇摇头,牧星忱很少会朝小辈下手,至于其他天魔教徒,已经追在咱们身后了。”
曲悦又问道:“花楠来挑战晚辈,是天风国师私下里传信,您确定这些天魔人出现在此,真的和天风国师无关?”
君执颔首:“元化一要杀我,也是亲自动手。”
曲悦道:“那位国师……”
君执打断:“先生似乎对元化一也很感兴趣。”
一是没话找话,二是这位国师都已经欺负到她头上了,她当然要提前了解一下:“国师虽不是天风学院导师,但那些参赛的弟子,都是他亲自挑的,晚辈确实想要多多了解一下此人。”
“他是个很难缠的家伙。”君执提起他来也是有些头疼的模样,“起初,他是拜在我们南儒剑宗门下的,与我是师兄弟,交情匪浅。但因为他的行事作风,不被师门所喜,便被赶出宗门,被北儒剑宗给收入门下。”
“所以您与他就反目成仇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师门不喜欢他,我挺喜欢他,此人行事虽不择手段,其实曲中见直。故而在师门敌对的情况下,我与他的关系一直十分融洽。”君执沉默了会儿,“后来,因为一个女人。”
曲悦嗅到了八卦的气味。
君执稍作犹豫,才道:“因为妲媞。”
曲悦微诧:“妲媞师尊?”
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方便她了解对手,君执告诉了她这段陈年往事。
君执幼年被送去南儒剑宗时,是妲媞一同前往,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充当着乳母的角色。
妲媞并不住在宗门内,只在南儒剑宗后山盖了个园子。元化一有一次去寻君执时,遇上了妲媞,尔后便害上相思病,一病不起。
那会儿妲媞已是六阶修为,差一步进入上三品,他还只是个刚刚步入四品的毛头小子。
年纪也是差了一大截,所以元化一怂的不行,见到妲媞连话都说不囫囵。
君执知道他的心思后,鼓励着他不要怂,去追求妲媞。
在君执的鼓励下,元化一努力修炼,投其所好,想尽办法的去和妲媞套近乎。
“忽有一天,我不知他怎么了,突然恼怒着跑来找我,骂我是个卑鄙小人,明明早和妲媞有私情,还撺掇着他去追求妲媞,只为看他笑话,可恨至极。”
曲悦沉默,她看的出来,君执和妲媞不是情人关系,但妲媞肯定是有些爱慕君执的。
不过听君执的口气,似乎并不是很清楚?
“原本只是绝交,没过多久,他师父与我师父约战,又死在我师父手中,他这个小心眼从此恨上了我,认为是我害死了他师父。”
这曲悦就不懂了:“这与前辈何干?”
“两位师尊约战几百年都不分胜负,他师父败的那场,我恰好去观战了。”君执提起来,忍不住感叹自己真是无妄之灾,“两位师尊一打就是一个月,而我恰好路过,去山顶看一眼他们比完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