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瞬间觉得浑身如被数不尽的魔虫啃噬,忍着强烈的痛苦蹲在曲悦床边,问道:“这样,六娘就会好起来?”
温子午点头:“会。”
九荒松了口气:“好。”
他在床边蹲了很久,取一块儿木头出来,生平头一次雕了一个自己。
雕好之后,放在曲悦身边,随后就走了。
他回到九荒山,挖一个地穴,给自己造了个棺材,将那些他积攒的珠花聘礼、曲悦的雕像,都放进棺材里。
最后他也躺了进去。
在彻底魔化之前,他封棺自杀了。
……
幻波:???
幻波简直想从耳坠里飞出来,给闭着眼睛的九荒本体来一拳!
“月亮爹,你这次设定魔化要吃人心脏才能活下去了吗?”
曲春秋:“没有,我给他灌输的思想,只是会变成第二个勾黎,在转化天魔状态时失去控制,他依然还是可以修炼的,像你说的那样,修成一个大魔王。”
幻波真是不懂了:“那他为什么会自杀呀?”
曲春秋没有回答。
却听曲悦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里响起来,压抑不住的恼火:“爹,您在做什么?”
幻波设定的剧情,是要先催眠九荒,然后由九荒引发剧情,再催眠曲悦。
可九荒根本不按剧情走,导致曲悦一直没有被催眠,慢慢从浑噩状态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醒来就瞧见面前有面铜镜状的发光体,如个小型荧幕似的。
一些模糊的、零碎的记忆涌入脑海中,曲悦渐渐明白过来,她刚才与九荒一起做了一场梦。
“爹,这就是您的催眠术?”曲悦生出一种隐私被偷窥的愤怒感,且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感。
曲春秋忙道:“为父原本的目的不是催眠你们,料想着出关之时或许会有危险,便将方圆海域全部催眠,虚晃一枪,有备无患,果不其然,风槐竟附身勾黎,出其不意……”
他解释了一遍,听的曲悦心惊肉跳,恼怒渐消,问道:“那勾黎前辈……”
曲春秋:“无妨,饮朝夕追过去了,听温师兄说,饮朝夕应是已经融剑,不必为他担心。”
曲悦这才放心,继续质问:“然后您就闲着无聊,找韭黄麻烦是不是?爹,不是女儿要数落您,您也太过分了吧,您是一个长辈……”
曲春秋辩解:“为父可没有,是你那位海妖朋友,想要激发自己的创作欲望,一直缠着为父,为父实在是烦不胜烦呀。”
幻波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曲春秋将锅甩给自己了:“哎呀呀,月亮爹,你也太……”
曲春秋打断了它,委委屈屈地道:“阿悦,你觉着为父像是能写出这种剧情来的人么?”
他将曲悦没来得及参与的两段剧情,一字不差的重复一遍。
曲悦听罢,黑着脸将耳坠摘下,一双眼睛直勾勾,与趴在花瓶边缘的幻波对视。
如此狗血,一看就是幻波的风格。
她磨着牙道:“《大魔王与小月亮》,恩?”
看热闹一时爽,此时面对曲悦的质问,幻波突地有些怵得慌,想要辩解,这原本是曲春秋的主意,它只是看不过去情节太老套,才出手相助的。
刚刚要说话,听曲春秋忧心忡忡地道:“阿悦,这小邪修醒不过来了。”
曲悦的视线立刻从幻波泛着水光、模糊不清的脸上,移去那面虚空漂浮着的铜镜:“您将他催眠,却唤不醒他?”
曲悦不相信。
“真的。”曲春秋道,“他似乎很容易沉入梦境,且有着极强的执念,不愿意醒来。可能是这小海妖编制的梦境对他而言,太美妙了吧。”
听曲春秋如此一说,幻波立马忘记要为自己辩解的事儿了,洋洋自得道:“波爷编故事的本事厉害吧,听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韭黄都自尽了,这梦境美妙?”曲悦信他们才有鬼了,她的手还牵着九荒,用力捏了下,果真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该不是他在梦境里自杀,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了吧?还是,你们还有别的花样?”
她说这话时,语气阴沉的吓人,一副“九荒本来就够傻了,若被你们这么一折腾,变得更傻,我饶不了你们”的态度。
幻波没听出来,曲春秋的声音有些受伤:“阿悦,这小邪修若有一些不妥,你还真要找为父报仇不成?”
曲悦道:“找您报仇做什么,我打不过您,心眼也没您多,只能找您闺女报仇,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意思十分明显:别整什么幺蛾子了,赶紧将九荒给放出来,不然您对他有多差,我往后就对他有多好。
“是真的醒不来,不是我不让他醒来。”曲春秋这次是真冤枉,他现在甚至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扮猪吃老虎,揣着明白装糊涂,已经意识到身在梦境中,故意不出来,想借此机会离间他们父女的感情。
若是如此的话,这小子不仅不是智障,反而聪明绝顶。
不过,一贯喜欢聪明人的曲春秋忽然觉得,若逃不过是自己的女婿,这小子还是智障一些更好,更省心。
曲悦深深吸了口气:“那怎么办?”
话说到这份上,父亲依然坚持,九荒估计是真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