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族传承至今,现在连能造出工具的工匠都快没几个了。
雪里鸿算一个,甭管性格靠谱不靠谱,她的专业技术在族中一贯过硬。
“那位老祖,我怀疑他是个纯血天工,不然,也未免太可怕了。”
雪里鸿看过九荒那套工具,远远胜过她造的,与他们雪里家的传家宝有一拼。
所以九荒按照天工图谱,造什么都特别快,与过人的天赋有关系,与工具也有关系。
雪里鸿狐疑:“我就是想不通,你说他一个工匠,根本就不会用剑,为何要造一大堆的剑,收一大堆的剑修弟子,建立个剑修门派?
九荒蹙眉:“有什么奇怪?”
雪里鸿看向他,颇诧异:“你真不觉着奇怪吗?”
九荒更是诧异:“养猪的人,还必须会杀猪和做猪肉包子?”
雪里鸿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滚一边去。”她伸脚踹走九荒,翻个身趴下,从镯子里取出一个画册,开始伏在隼背上写写画画。
九荒坐在边缘,朝画册看过去;“师父,你画的这斧头,是可以劈开魔种空间的?”
雪里鸿道了声“是”:“尽量造一个大一些的,一次多带一些人出去。哎,可惜只能带出修行者,普通人无法适应外部灵气环境,一个也带不出去。”
世界毕竟还是普通人多,修行者占比还不到一成,魔种消亡之时,真是无法想象。
雪里鸿并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甚至骨子里叛逆又凉薄,都有些于心不忍。
九荒仰头望天:“不能造一个超大容器,将整个世界包括灵气在内全部装起来,带出魔种去?”
像幻波栖身的耳坠海一样,那变成耳坠的花瓶,就是一个空间容器。
可惜容量太小,装不下整个世界。
“能造,虽然造起来艰难,但集合整个天工族之力,十年内也是可以完工的。”
雪里鸿从前只让他认真雕刻,做好基本功,没有给他讲过天工理论,“然而造出来的容器,只能用于过渡,久了容器会崩溃。魔种世界真正需要的,是一处超大空间。将容器放入空间,打碎容器,放出世界。但造空间这事儿,就别做梦了,若造的出来,我们天人早就给自己换一处空间了。”
现在的天人境,早已不复往昔纯净,乌烟瘴气。
九荒问:“很难?”
雪里鸿结巴一般;“巨巨巨巨巨难。”
九荒蹙眉:“您造过?”
雪里鸿直接掏出一本巨大的书,长宽分别为三尺,厚度为一尺:“你将天工画册拿出来。”
九荒取出自己的画册,一对比,如同大树与小草苗。
雪里鸿斜他一眼:“你这小画册里有几百种宝物的图谱,你造几个了?我这本只记载了空间开辟术,而且这不过是上册,还有中册和下册,在族长手里。我看了快一千年,都还没看明白上册。”
有个参照物之后,九荒明白有多艰难了:“师父,能不能让我看看?”
“看吧。”
……
元化一的独角兽车里,曲春秋盘膝坐在主位上,闭目调息。
曲宋与元化一坐在一侧,曲悦单独坐在另一侧,三个人六只眼睛都在凝固在他身上。
曲春秋调息完毕,睁开眼睛之后,目光在三人身上环了一圈,笑道:“瞧你们这一张张苦瓜脸。”
“爹,您知道大祭司在剑中?”曲悦神情严肃,“您和她达成了协议?”
自从父亲出关,大祭司再也没有理会她,直接走了。
曲春秋先问:“你先告诉我,这噬运兽你是怎么遇见的?”
曲悦没心情,可还是讲了一遍,包括刚才大祭司讲给她听的故事。
即使都是家人,曲宋依然坐的端端正正,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父亲,您可留后路?”
曲春秋:“没有后路,那噬运兽难杀,耗了为父七成真元,如今只剩下三成,六十日合道已是痴人说梦。”
曲宋绷了绷唇线,摇头:“孩儿不信,您怎么会轻易做出这样的交易。”
曲春秋笑了:“这笔交易怎么了,为父是赚了的。”
鼻翼一皱,眼圈逐渐泛红,曲悦挪了挪屁股,转过身背对着曲春秋。
“怎么了?”曲春秋伸手按在她肩膀上。
曲悦别扭着轻轻甩了一下手臂,想要甩开他的手。
独角兽车宽阔,曲春秋直接起身,坐去了她身边。
曲悦又挪个身,转去另一侧,再也忍耐不住,落了一串泪珠。
“与你无关。”曲春秋心疼不已,“这是……”
曲悦用手背抹了下眼睛,将没用的眼泪憋回去,深呼吸平复心情,仅剩声音还残留些哽咽:“总说与我无关,是您的天命,可您错过合道时机是为了我,现在好不容易得来一线生机,又是为了我……”
曲春秋抚抚她的背:“可你的问题,是为父与你母亲造成的,并不是你闯了祸,为父帮你收拾烂摊子。为父这心里,还总是觉得对不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