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抿了抿唇,很快握住他的手回以微笑,“董队你好,我是童言。”
只接触不到两秒董任峰便率先松开了手,用眼神示意她跟上自己,“刚刚才接到局里的通知电话,因为太过突然,你的位置还没清出来,只能先委屈你和别人共用一下办公桌了。”
分明是一句带着歉意的话,但话里话外都是对她和高层领导没有提前通知的不满。
童言亦步亦趋地跟在董任峰后面,倒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如果她突然收到通知,说自己被分配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用的队员,估计也不会比他好多少。
换位思考,这也是她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董任峰带着她走到门口处的办公桌,轻声点了个名字,“连栩。”
被点到之人应声抬首,童言便这样看到了一张极其吸睛的脸。
连栩一头短发被剃成了寸头,两边留白,介于青年与中年之间,看起来格外精神阳光;剑眉轻轻向上挑起,眸子虽睁得不大,但瞳孔中那抹不明的闪动却异常吸引人。
他很快走来两人面前,笑嘻嘻地没个正形,“董队你找我?”
话是对董任峰说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童言身上。
董任峰颔首,加大了音量给周围同样好奇的目光解惑,“这是童言,今天新入职的……什么师来着?”
童言弯眉看向董任峰,“侧写师。”
连栩目光略微收缩一瞬,又很快恢复常态,速度之快让童言都险些忽略掉这丝变化。
室内人不多,队员间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些明显。
“嗯,侧写师,”董任峰却不以为意,给一旁的连栩交待道,“之前堆资料的那个桌子你这两天帮她整理整理,在这之前她暂时和你共用办公桌。”
连栩是刑警队文员里资历最浅的一个,不能出警又是队里的老幺,理所当然成了半个杂工,这也是董任峰会这样安排的原因。
见连栩点头应下,董任峰礼节性地朝童言点点头就要离开。
童言见状立马跟着他上前了一步,“董队,”
董任峰顿了顿,转头以近乎审视的眼神看向她。
进队的第一天,她最好不要奢望能跟进他手里的案子。
下一秒,果然听到童言温和的声音,“我在哪里可以看到正在调查中的案件?”
她依旧笑着,似乎完全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给吓到,从容得根本不像一个刚刚入职的新人。
没等他回答,连栩主动揽下话题,开口道,“我这边有,先把你的半张桌子收拾出来,待会儿给你调。”
看着完全没把他当回事的两人,董任峰的脸又黑了几分。差点忘了,连栩这个人最是随性,现在再加上个童言……
他索性调头走开,眼不见为净。
回想起刚才电话中领导郑重其事的交待,董任峰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呵,什么侧写师,说得再冠冕堂皇也只是犯罪心理学家。年纪轻不说,还打扮成这样来警队入职,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
这些年为了加强刑警队的刑侦技术,局里引入了不少犯罪心理学人才进入刑侦大队,虽然也有用,但破案成功率极低。
结果现在居然还变本加厉给刑警大队里塞刑侦人员,嫌他们的办公室不够小吗?
刑侦,破案,讲求的是实打实的证据,仅凭这些虚无飘渺的推测就能找出罪犯,还要他们这些天天在外面实地调查、没日没夜跟踪嫌疑人的刑警干嘛?
连栩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给童言介绍着队里人员的工作分布和在刑侦系统里搜集大数据库的方法。
他声音不大,但有条不紊的解释和不疾不徐的语速依然轻易获得了她的好感。
但他刚才的微表情依旧让她有些在意,待他终于讲完,童言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侧写师?”
和刚才在董任峰面前的嬉皮笑脸不同,连栩面对她时已经慢慢收敛了些笑意,现在听到她的问话,脸上最后一丝微笑尽散,认真点了点头。
“在警校读犯罪心理学的时候听老师说过,通过对作案手法和现场犯罪特征的分析,能准确勾画出犯人的性别年龄职业,甚至外貌和性格。”
童言意外地挑了挑眉,还真知道。
侧写师是一门新兴专业,就算在国外,群众的普及度也算不上高,有过些许了解的人也仅仅只是把侧写师和犯罪心理学家混为一谈,但一个优秀的侧写师,往往能准确画出嫌犯的心理画像为警队缩小范围,甚至能成倍缩短案件持续时间。
只是她没想到,入职第一天就碰上了懂行的人。
片刻,她又问,“你是队里的犯罪心理学家?”
“不是,”连栩失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谦和与索然,“我只是个文员。”
很好,他成功把天给聊死了。
对于童言来说,这比他知道侧写师的存在还要意外,这让她不禁思索起自己是不是对国内的刑侦水平有所误判。
说话间,连栩已经把半张桌子清出来了,他从办公室一角拖来个板凳给她,又从桌上摞起来的文件里准确抽出两个递过去,“这是最近正在调查的两起案件,你先看看吧。”
一听说有案件,童言也顾不上别的了,立马接过文件夹,“什么案子?”
“一个入室偷盗,一个侵犯通信自由。”连栩已经投入日常的归档工作中,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