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画架上凌乱的草稿线条,想的脑壳都疼。
突然听见啪嗒一声,眼前一黑,伸手不见五指。
还好书房的窗帘没拉,隐隐的月光洒入室内,慢慢适应了之后眼前总算能隐约能看见东西了。
我趴到窗口看了下,院子里的路灯也没有亮,应该是停电了。
果然,没过几秒钟就听见葛管家在楼下通知暂时停电。
我赶紧摸着黑跑到三楼房间去看了眼兜兜,还好现在时间不早了,他睡得正熟,完全没有感觉到这场突然的“变故”。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打算上到四楼悄悄看一眼。
书房的门虚掩着,我小心地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人影坐在书桌跟前,双拳紧紧握在一起,脸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异常苍白。
果然……
井行有夜盲症,这种浪漫的时刻,他从来都无福消受。
从前,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什么看日出日落、观赏流星雨、晚饭后消食兜风,都是提出来起就立马会被否决的约会项目,那时候我只以为是个人兴趣爱好差异。
结婚之后住在一起,每晚也一定要开着灯,弄得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无法言说的特殊癖好。
到后来,终于才知道原来他是有夜盲症。
现在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想到兜兜小时候被闪电吓到的模样,顿时动了恻隐之心,也管不了对方会不会领情,直接走进去拍了拍他的肩。
“是停电。”
他吓得整个人弹了一下,又僵硬的坐回原位。
很久没有离他这么近了,我用双臂将他圈在中间,象征性的辟出一个“安全空间”,模仿着哄兜兜的样子轻声劝慰。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来电。”
怎么好像安慰不怎么有效果,井行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难道是安慰不够到位?
我不停地跟自己说,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下,对日后行事有好处!
咬着牙又缩小了一点臂弯,整个人已经快要贴在他的后背上了,“要不然我去给你找个应急灯?”
井行没有回答,呼吸渐重。
三年没见,这夜盲症的毛病该不会还加重了吧……
“对了,手机上也有灯!”
才刚开心过来就想起自己的手机压根就没带上来,左右看了看,井行的手机好像不在桌子上。
“你的手机呢?在口袋里吗,要不要我帮忙?”
以前一遇到这种情况,井行整个人基本都是僵硬的,。现在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因此我直接就提供起贴心服务了。
井行还是没做声,胸口起伏越来越大,我站在跟前,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吞吐间温热的气息,久违的亲近感。
空气中浮着一丝尴尬,我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打着找手机的幌子松开了一只手。
“别动!”
突然的一声呵斥,吓得我手忙脚乱的恢复了刚刚的姿势。
“我没动。”我耐着性子不跟这个龟毛王计较。
月色中,井行用低沉的嗓音对我说,你在这个家,只配当苏悠。
我无语,努力说服自己为了兜兜,暂时还不能抛弃他,可是又不想白白被嫌弃,于是,怂巴巴的回嘴。
“那你下次发火的时候,别再叫我舒锦了。”
“这是我家,我爱叫什么叫什么!”
他到底是害怕还是不害怕?我真的有点迷惑了……
既然没有赶我走,那就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但愿他以后回想起来能再怒火中烧的时候稍微手下留情一点吧。
“兜兜小时候有段时间一到了晚上就闹,开始我以为是闹觉,后来发觉不对,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是暗视能力欠佳,不过还好,只是暂时性的,按照医生说的,着重多吃胡萝卜和猪肝一类补充维生素a的食物,慢慢就恢复了。“
“要不,从明天起,我也给你多做些补充维a的菜吧。”
“井霁也有夜盲症?”井行准确的捕捉到了重点。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向我问起孩子的事。
“兜兜何止眼睛不好,小时候身高也比不过同龄孩子,说话也晚,走路还……”我说着说着突然醒悟过来,这不等同于在自证自己照顾的不够好么。
可惜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段自白明显已经被井行听进去了。
他侧过脸认真的看着我,月光打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显出迷人的轮廓。
“走路怎么了?”
“走路也不稳……”我把头侧开,努力把持住内心难以明黄的激动,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随后赶紧补充道,“不过现在他也都还是很健康啊!”
“井霁不怕黑?”
井行好像很排斥兜兜这个名字,即便在这样的场合也都还是坚持叫他的大名。
“他怕打雷,停电不怕。”
“哦,那就好。”
我看他表现出庆幸的样子,居然有点被感动到了,多嘴的接了句,“放心吧,夜盲症不容易遗传的。”
“怎么?怕我的劣质基因害了你儿子?”
……
我在内心里狂抽自己耳光,同时暗骂这个龟毛王阴险狡诈。
可是我不能表露出什么不满,因为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等着确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