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珍的目光寻着天玄的背影望去,连香玉拉扯南珍的手,不愿她多看其他男人。
南珍对着这样的连香玉笑了笑,领着她往有太阳的地方去。
阴影里,巫玉堂踏出一步站在阳光下,如刚才南珍做的那样,看着她的背影远远走去。他穿着的白袍好像大了一些,空荡荡的挂在身上,他抬手捂着嘴无声的咳了咳,胸口一阵闷痛。
珍珍,你难过吗?你原本该是他的妻子,可现在的他已不再是你记忆中那美好的模样,你难过吗?
没时间了……他仰头望天,没时间了……
***
宋权很快便从楚家回来了,飞机停在塔楼前,他从上面跳下来,正往娇暮那边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巫玉堂。
他穿着黑袍,长身玉立的好看模样,眉眼间就是巫家人的五官相貌,与自己这个外来的有根本上的区别。宋权挑眉一笑:“怎么?有事?巫玉堂,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
宋权得意极了,认为巫玉堂这是慌了,因为他又多了一个孩子的筹码。
那么,他会怎样乞怜呢?宋权猜不到,所以停下脚步,倒要好好瞧一瞧。
巫玉堂两手垂下:“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此时是微暖的午后,但山中风大,将巫玉堂过大的袍子刮的呼呼作响。
宋权笑了笑:“你说吧。”
“你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巫玉堂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手却飞快地扬起,狠狠朝着宋权的嘴脸砸过去。
从小练武强身的人,拳头带着劲风,呼啸着砸中了宋权的脸。
宋权吃痛,踉跄后退一步。他忽然笑起来:“看来你真是急了,巫玉堂,你也有今天。”
宋权抹了抹嘴,吐掉嘴里的血沫,心情很好的问巫玉堂:“还有吗?接下来是不是要求我了?”
巫玉堂紧紧攥着拳头,骨节发白。
“南珍一直没有忘记你。”他说出这一句,宋权变了脸色。
南珍跟我说了你们小时候的事,她一直记得你对她的好,所以她为你照顾家人,你真应该回去看看的,宋权,你应该亲眼看看,被你抛弃的南珍,在那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汀城的南珍,走到哪里都能引发一阵闲言闲语,即使过了很多年,街头巷尾的女人们提起她那曾经的婚礼,也还是能够滔滔不绝。她的生活很单调,她只想着攒钱,她不小气,会把钱用在给父母买毫无用处的中药,用在每年一次的所谓修行,用在给宋福七买鸟,用在给连香玉买好看的衣裳。
但她对自己十分吝啬,她的那双红色高跟鞋穿了很久都舍不得扔,每次鞋跟不稳了,就到巷子口找补鞋师傅敲两下再继续穿。
她身边有很少几个对她好的人,陈阿婆,阿宝,姜老师,阿彬,她是个懂得珍惜的人,她将十倍的好又返还到这些人身上,她觉得自己过的日子还可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满足了。
她甚至想过终身不嫁,作为女儿为老人养老送终。
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人。
***
可惜,巫玉堂看见的好,在宋权这里,仅仅是属于汀城的,他再不愿想起的记忆。
“够了!”宋权打断了巫玉堂的话。
“你让我说完,我只说这一次。”巫玉堂坚持。
但宋权不爱听,他也挥拳,阻止了接下来的说辞。
巫玉堂躲闪的身影明显要比从前慢了一些,宋权的拳头正中他的面门。
这一幕,正被扶着连香玉出来晒太阳的南珍撞见。
“住手!”南珍大喊,松开连香玉往巫玉堂这边跑。
宋权一见南珍,更加生气,连连挥拳,就在南珍跑过来的几步之内,巫玉堂已经被打中好几拳,他用小臂护着头,分神冲南珍喊:不许过来!
南珍才不管,她跑到宋权面前,用双手将巫玉堂挡在身后。眼看宋权的拳头就要砸上南珍的脸,巫玉堂伸手一拎,将南珍带到自己身后。
宋权的拳头打在巫玉堂的胸口,巫玉堂一阵猛咳。他再也瞒不住了,关于他对南珍的一切。
宋权脸上带着点轻蔑:“跟我说什么南珍不南珍?我说过了,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玩,我不在乎。你还装着不要?那为什么现在又护着她?巫玉堂,你好虚伪!”
巫玉堂放下捂在胸口的手,整个人除了嘴角的青紫外看不出什么大毛病,可南珍却看见他垂下的手指在不住的发抖。
从前,他的手是最稳的,替她搅拌奶油,替她给鱼虾切花刀,替她打理后院的花草,替她搬运客户订下的蛋糕,替她……
她悄悄在后头攥住那几根发颤的手指,居然发现巫玉堂的手冰凉似铁。
南珍仰头看去,看见巫玉堂修长的颈上爆出青筋。他在下一秒将南珍推开,手指比划着,无声的在告诉她:快走!
他从不打架,今日不再忍耐,为了汀城的南珍,为了天玄,为了娇暮。
巫玉堂打架用拳头,可宋权用枪。
还没等巫玉堂近身,宋权就用枪点着了他的眉心。
南珍不肯走,奋不顾身的冲过去,她知道宋权会开枪的,他会杀人的,他一定会的!
巫玉堂眼看着南珍冲过来,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他伸手推她,她张开双臂扑过来抱住他,任他怎样也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