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却正色:“舅父,前两日娘被人下毒了。”
“什么?”阮直大惊,心头好像被人砍了一刀,整个人都阴沉下来,喝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谁下的毒?”
真是凶神恶煞一般。
幸好是自己告知,不然那边传来,只怕阮直要不管不顾的闯到家里来的,苏沅连忙道:“发现的早,没什么,请丁大夫看过了,胎儿也没事,对了,还是双胎呢!”
阮直松了口气,狠狠瞪苏沅一眼:“说话说一半,你是不是故意耍弄你舅父?你这孩子!”伸手去捏苏沅的脸。
苏沅哎哟叫起来:“我是来请你查清楚这件事的,抓出幕后主谋。”
“怎么会想到要我查?”阮直眉头一挑,忽地又讥笑起来,“也是,你那爹能做什么,只怕又要糊过去了,我就晓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舅父对父亲一直都是这种奇怪的态度,有时候说话非常难听,可父亲去世出殡,阮直却没有忍住眼泪,在心里,他对父亲其实并不是像表现的那么讨厌吧?
苏沅嘴角翘了翘。
这孩子是傻了吗,他这样说苏承芳,她居然还笑,阮直拧起眉。
苏沅正色道:“舅父,上次我不是请您查谷娘的事情吗?谷娘有个亲戚与堂祖父家有来往,卖炭的那个,您记得的吧?这回下毒的事情也是与堂祖父家有关。”
她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阮直气得恨不得提刀去。
“你敢作保,真不是那罗尚柔所为?”
“断然不是。”苏沅道,“不信你也可以查一查,我觉得可以从那个木雕着手,舅父,您不是擅长安插细作吗,您快派人去我堂祖父家,也许可以找到线索。”
“我自然会去。”阮直面沉如冰,杀气腾腾,“要是被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要他的脑袋!”
苏沅吓一跳:“舅父,您可不能犯下人命案!你查出来了告诉爹爹,可以告上衙门,您千万别冲动,我就是怕您早晚知道这件事,才想来劝您。舅父,就算你不怕死,还有老太太,还有娘亲呢,您要是被抓了,她们怎么办?还有我,”她眼睛红了,拉住阮直的袖子,“舅父,您查出来了一定要冷静点!”
看着都要哭了,阮直揉揉她的脑袋:“傻丫头,你当我傻的?我干什么拿自己的命换那个杀千刀的命?”
“您自己说的……”
“杀鸡焉用牛刀?好了,这事儿就交给我罢,你偷偷溜出来的快些回去,不然被发现了小心被罚。”
苏沅点点头,才想到老太太。
“去市集了,非得要自己去买,要是她知道你今天会来,肯定在家等着你。”
苏沅一笑:“没事儿,以后有机会见呢。对了,舅父,您不是送过黑玉膏给我吗,说万一哪里不小心碰伤擦到了抹一点就好。我问您,这黑玉膏哪里买的呀?”
“怎么想到问这个?”
“是二表哥问我的,我有次送给他,他觉得很好用。”
“哦。”阮直沉吟一声,“怕是要叫他失望了,我这黑玉膏别的地方买不到,是别人送我的,他自个儿熬制的药膏。”
阮直走遍五湖四海,认识的奇人非常多,苏沅倒不觉得惊讶,便没有再多问。
两人出来的时候,陆策就站在屋檐下,同阮直告辞之后,先后坐上马车。
“二表哥,我帮你问过了。”苏沅急着还人情,“这黑玉膏是买不到的,他说是别人送的。”
“是吗?”陆策目光闪了闪,挑眉道,“你这舅父挺有意思,早先前是做生意的,后来竟然去念书了,还能中举。”
“那当然,我舅父聪明绝顶。”苏沅并不掩饰对阮直的喜欢。
陆策一笑。
回到侯府,陆策领着她去看鸟。
也没有养多久,是他从桐州刚回京都的时候买的,两只八哥,两只黄鹂,两只画眉,挂在屋檐下叽叽喳喳的。
“我师父喜欢养鸟,我在桐州跟着他学武功,天天替他喂鸟,觉得挺有意思。”陆策拿起鸟食,给几只鸟儿都喂了点。
少年面上笑容淡淡,苏沅心想,这样吵闹的鸟儿,许是寂寞的人才喜欢养吧,她笑一笑:“我得仔细看一下,万一祖母到时候真问我去哪里了,我能说得出来。”
她抬起头,仔细看雀鸟,好像真的要把每一只鸟都记住了一样。
看起来有些可爱,也有些傻,陆策眼睛一转道:“那万一姨祖母问你哪只鸟儿最会吃呢?”
这个好像也会答不出来,苏沅赶紧抓了一把鸟食。
陆策轻声发笑。
重新回到长辈们身边时,老夫人果然就问起来:“沅沅,她们都去赏花了,说没有见过你,你一个人去看什么了?”
“路上遇到二表哥,我跟他去看鸟了,他养了六只鸟呢,有只八哥还会说话!”苏沅笑眯眯,“有只黄鹂吃得最多!”
苏锦冷哼了声,她跟祖母说苏沅跟陆策有私情,祖母不信,这回可不是吗,两个人倒也相配,庶女配庶子,多好。
陆太夫人笑起来:“策儿提着那八哥来见过我,会说万事如意呢。”毕竟是孤男寡女,虽然一起长大的,而今都不小了还是要避嫌,她主动把这事儿岔了过去,“时辰不早,我们都入席罢。”
陆静英跟曹国公夫人蒋氏坐在一起,看起来蒋氏很喜欢她,时不时的同她低语。
廖氏看在眼里,眉开眼笑。
宴席散了之后,下午二夫人韩氏同陆焕云在房里闲话。
“说是说答谢曹国公的恩情,但我看着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陆焕云在兵部任职,平日里虽然繁忙,但武功从来不曾松懈,正当要换了短衫去外面耍一套剑,闻言道:“反正不关我们的事,大哥他从来不听我的,现在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