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尤启然熟络了,黎若烟便没有一开始还想要叫他启然哥哥的那种尊敬,说他:
“你睡得像只猪一样的。”
这话一说出来,她就察觉到在弄早餐的小叔给她甩了个没礼貌的眼神,于是话锋一转:
“启然哥哥,你睡的太沉了,我叫不起来啊。”
尤启然觉得黎若烟这种突然献媚的样子尤其好笑,哈哈笑了几声:
“你要叫我尤启然,其实我还高兴点,毕竟我可没大你几岁。”
今日天气不错,早上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几个人分工合作,解决了早餐,收拾好帐篷,又结伴爬到了半山腰,这半天的行程才算结束。
返程的时候,黎言川在附近村民的小摊上买了些水果,让她带回去给小姨若慧芸,提到:
“除夕那天,是你小姨和你过,还是加上你未来姨夫一起?”
小姨和她的男朋友谈恋爱也有一段时间了,寒假黎若烟呆在家里的时间最长,知道他们每天都有电话粥,偶尔他还要来家里吃饭,给黎若烟带些礼物。
黎若烟笑着说道:
“三个人一起过年热闹些。”
小姨有了男朋友就不怎么顾得上她了,她想这也是人之常情,肯给她一个住处已经是感激不尽的了。
黎言川看得出她眼里有些尴尬,没有再多问些什么,只是在送她回去时候,给了她一把自己住处的钥匙:
“什么时候不方便了,去我那里做作业,我白天都不在家,并不会打扰我。”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方法,给她一个无聊了还能去的地方,而不是想着霸占了小姨的空间,她只能在楼底下瞎逛。
黎若烟握着钥匙,见他要看她上楼才安心,于是拎着水果走的很快,刚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她果然就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打开门才看到小姨家不仅仅有她的男朋友,还有她男朋友的父母:
“若烟,回来了?”
若慧芸看她手里拎着些水果,问她:“你小叔不上来坐坐?”
“他还要赶着去医院。”
黎若烟看着一屋子里不认识的人,有些尴尬,在小姨的引导下一个一个的问了好,这才去房间里写寒假作业,屋子很小,隔音效果自然也差,他们在那边说的什么话她都能听的很清楚,黎若烟握着黎言川给自己的那把钥匙,还是安安静静的放回了抽屉里,后来写了没多久,黎若烟就听到有人和小姨说话的声音:
“慧芸,和我们家丁满结婚以后,就搬去我们家那里住吧,在小镇上开个什么小铺子,还是赚钱的。”
黎若烟正在写字,突然听闻这句话,字也写歪了,赶紧屏住呼吸,听着外面大人们说话的声音,小姨的男朋友自然也在怂恿她:
“开个小店过过日子,没那么大压力,镇上也有高中,不会耽误若烟的学习。”
黎若烟后怕的屏住呼吸,心脏跳的飞快,她不想和小叔分开,不想去别的地方,原本两个人一个星期就见不了几面,这样的话,是不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作为寄宿这个家庭里的未成年,一点儿话语权也没有,只能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听闻他们一家人围着小姨说话,最后听到小姨很憧憬的嗯了一声。
像是在黑暗的大海里,突然之间被人吹翻了的一盏明亮的夜灯。
她心里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
这件事情若慧芸从来没有找过一个正式的时间向她提起过,也没有问过她的个人意愿,就这样一直拖到这一年的除夕夜,丁满先生的父母来他们的小屋子里拜访,尽管她收到了三份压岁钱,心里却总是郁郁寡欢,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年夜饭之后,黎若烟换上了小叔年前给自己买的新衣服和新鞋子,在屋子里“踩小人”,正巧被丁满先生的妈妈拉住了手腕,问她:
“若烟,年初二我带你去我家过年,好不好?”
黎若烟马上摇了摇头:“我可以在家里照顾好自己。”
黎若烟害怕跟着他们去了镇上,这一辈子就留在那里,再也没有办法回来看黎言川了,想到这些,连看着丁满妈妈的眼神都有些惶恐和无助:
“奶奶,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不想去镇上。”
丁满妈妈知道小女孩子总是要有个适应期,也没有问的太紧,自然也不强求,但是私底下却和若慧芸说了想要年初二带着她们一家人去老家的意思。
黎若烟没有下楼放鞭炮,只惶恐的坐在书桌前,把这一年的考试成绩都翻出来,她的成绩没有退步的情况,能不能以此作为让小姨留在这里的理由?
后来她算了算自己的各科成绩,想以此为理由和小姨谈一谈,刚刚出了房间,就听到在楼底下放鞭炮的小姨喊她;
“若烟,你小叔来了,穿上衣服下楼来。”
小叔?!
她急匆匆的套上大衣,踩着拖鞋就下了楼,他们所住的西市区还保留着放鞭炮的年俗,楼底下已经铺满了大红色的鞭炮削,小叔黎言川的银白色车子并没有开进来,就停在小巷口,他不喜欢鞭炮的火药味,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呢子大衣,站在铺满了红色鞭炮削的尽头,看到她下了楼,他朝她勾了勾手。
黎若烟和小姨告别,朝着他跑过去,远远的就喊他:
“小叔,大年三十还往我这里跑啊,不怕爷爷生气?”
她在黎言川面前一直称呼黎耀为爷爷,这下说起来也不后怕了,欣喜的语气再也掩盖不住,走到他面前就朝他笑起来:
“小叔,新年快乐。”
那个人看她走的急匆匆的,大衣也没有穿好,弯着腰给她弄顺了,这才笑起来,摘掉口罩和她说:“新年快乐。”
他话音刚落,又是接二连三响起来的鞭炮声,到处都是鞭炮炸起来的粉尘,他马上拉着她上了车,开了车里的空调,和她说:
“去大坝上看烟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