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揭自己的伤疤给她看,为什么?像她这样懦弱无能的人根本不配他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我原本打算学金融,但因为这件事,我高考志愿填了枝大的临床医学院八年制,本硕博连读。”钟致丞继续开口,“我和你一样,起初学医的目的一样,但后来发现,医学这东西,根本不是用来救人的。”
秦苒紧紧的将他拥住,他说的她都懂,或许就是因为那份心底的落差感,才让她对自己如此失望,如此迷茫。
仔细回味上课学的那些病,有几个是能完全治好的?
根本没几个。
医生不是救人,他们做的最多的,只是缓解病人的痛苦,延续病人的生命。
救命?不过是偶尔为之,就如今天肖澜一事。
但这样的事却是凤毛麟角。
当初学医的期许与学医后的事实形成巨大的落差感,秦苒甚至怀疑当初自己的决定,并有了想要放弃的想法。
“我今天说这些,想必你都懂,”钟致丞放下遮在眼睛上的手,拉住秦苒搭在她身上的手臂,“今天我给你父亲打了电话,即使你不想说,我也全都知道。”
秦苒没想到他竟然观察细致到如此地步,翻身爬起,她惊异的看着他。
“你竟然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不?你不是也说过我观察能力很强?只不过,这并非出于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只是针对你一个人而已。”
秦苒疑惑地看着他。
钟致丞说:“对一个人关注多了,自然她的一举一动就会放在心上。怎么样?我的故事讲完,该你了。”
“我——没什么好讲的,”秦苒又躺回之前的位置,并不愿吐露心声。
钟致丞长臂一捞,直接将她圈在他上方。
第32章 阴险的他和他
秦苒双手撑在他两侧,居高临下看着他,面色烧得慌。
明明之前还算普通朋友,为什么这会儿就抱上了?还是以这么暧昧的姿势。
“你不说,我就不放开,”钟致丞起了玩心,双臂死死的固定着她的腰,。
秦苒趴在他他身上动弹不得,扭了几下,他的臂膀如铁箍一般箍着她,丝毫没有松动。
她气馁的投降,“好吧,我说。”
初中时候,秦苒一家和睦,后来秦苒的母亲患上肺疾,之后连着心脏一起衰竭,发展成为严重的肺心病。
当时,秦苒清楚地记得,母亲浑身上下都插着管,恐怖极了。
后来学医之后,秦苒才知道,那些管有静脉通道,有尿管,有鼻饲管,还有气管插管。
而且是非插不可的那种。
所有插管都有理有据,即使再拒绝,为了保命也不得不做。
秦苒看着心惊,初中的她每次放学都会跑来医院看母亲。
有一次,也是在母亲临终前的一次,她来看她。
母亲突发呼吸困难,医生调整气管插管,不想母亲竟然突发咳血,鲜红色的血液顺着气管插管就喷了出来,像高压喷泉一样。
周围的医生护士全被染上红色,离母亲最近的一位医生,满脸是血。
秦苒当场声嘶力竭,被父亲拉出病房后,她浑身瘫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自那次突发情况后,她的母亲就再也没醒过来。
“或许肖澜的事让我想起了我母亲,也或许是我胆子小,害怕看到这种情况,”秦苒认真的分析自己,“我自己都找不到原因,如果这是一道坎,我想这辈子我注定是过不去了。”
钟致丞一把揽过秦苒的脖颈,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前,“上实验课给兔子做过静动脉插管吗?”
秦苒点头,“做过,”这是每个医学生的必修课。
“有没有过失误?”钟致丞问。
“有见过同学把兔子的颈动脉不小心弄破,”他问她这个做什么?秦苒不解。
钟致丞将秦苒搂紧,“我曾经不小心弄破了一个患者的腹股沟动脉。”
“?”秦苒心惊,腹股沟动脉是下肢的一条很重要的动脉,一旦大出血,病人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血立即溅了出来,连手术室的房顶都沾满了,比兔子的颈动脉破裂要恐怖得多,基本和消防队的高压水枪一样,在场的所有医生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钟致丞回忆,“那时候我刚过主治医生的考核,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钟致丞人比较冷静,立即给病人输血,还启动了自身的血液回收,但无论怎样输入,患者体内输出的血总比输入要多得多。
还好当时钟致丞的老师在医院,当时陈主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他已经七十多岁,老花镜的镜片都能有半厘米厚,走路还主拐杖。
老人头发花白,面容皱成一团。
被人搀扶进手术室,他看一眼病人的出血情况,没有表情,没有惊讶,也没有说话。
闭眼伸手,几根指头迅速陷入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