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苒被他的动静惊醒,趴在另一面沙发上的她,看到钟致丞在随手胡乱解着扣子。
由下而上,他光洁好看,线条流畅的腹部渐渐露出全部。
秦苒耳根一红,转身去卧室帮他拿了件他平时睡觉时穿的宽松运动衫。
把钟致丞摇醒,秦苒催他把衣服换了。
此时的钟致丞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面目严肃的钟医生,反而像个没睡醒的小孩子,秦苒依稀记得,有次她叫钟致丞吃早饭,发现他好像有点儿起床气。
此时的他,就是如此之前一般,烦躁不耐,眼睛迷蒙着睁不开,想睡却又被叫醒模样。
待钟致丞换上衣服,秦苒将毯子给他盖好。
嘴角不禁一弯,以后一定要生个男孩,实在是太可爱了。
如果能像钟致丞这样,应该很不错。
对于贴吧的事,秦苒私聊了杜陌良,杜陌良答应秦苒把帖子删了。
之后杜陌良问:“为什么不把你和钟致丞的事公布?”
“我只是个学生,本科还没毕业,如果以后读研了,表现不尽如人意,只怕会连累钟致丞。”秦苒如是回答。
杜陌良表示理解,也感叹女人的心思细腻。
身份悬殊,终究是难点。
秦苒实习的最后一周,见到了在泌尿外科最心疼的患者。
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从小就肾功能不全,后来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没有及时治疗,肾功能急剧下降,透析已经不能满足他体内毒素的清除,唯一的方法只有肾移植。
男孩儿是单亲家庭,母亲四处打工,勉强维持生计,都十岁了才上二年级。
见到他那天,是周一,秦苒跟着查房,查到这个小男孩时,秦苒有点惊奇,竟然会有这么小的病人。
小男孩黑瘦,肾上腺功能也不是很好,全身的皮肤都呈一种黑褐色。
不过他的牙很白,每次咧嘴笑的时候,总会露出大白牙,可爱极了。
小男孩很爱笑,钟致丞带着一拨人来查房,他也不认生,正在吃饭的他见钟致丞进来,放下手里的勺子,笑呵呵唤着钟致丞,“钟叔叔。”
秦苒听了莫名想笑,不过按照年纪来讲,他被称叔叔的确不为过。
钟致丞站在床旁,看了眼他吃的粥,摸着他的头笑着问:“医院的饭好吃吗?”
“好吃,”小男孩点头,然后天真的笑着说:“不过还是妈妈做的饭最好吃。”
姚渺见状,那这个病历本递给钟致丞,说:“他妈妈已经一天多没来了,入院就交了1000块钱,入院五天,已经欠费了。”
钟致丞将姚渺手里的病历本推过,没有接,他问了问小男孩最近的感受,用听诊器听了听,之后带着一行人离开了病房。
一行人出门后,姚渺跟在钟致丞身后问:“病房里的其他人都没查呢,怎么出来了?”
“我有点事单独要讲,”钟致丞回答,随后,他招手让周围人聚在一起,说:“陈小北的病情不要在他面前提,还有,纪康,这是你的病人,催医药费虽然是你的职责,但别催太紧,他家条件不好,还是单亲家庭,给他们一点时间。今天小北的妈妈会过来,大家一起凑点钱吧。”
众人听后,纷纷摸了摸口袋,因为上班大家都没带多少,有五十的掏五十有一百的掏一百,纷纷交给纪康。
纪康收了钱,还做了统计。
秦苒和凌佳然两人一共凑了四百,也一并给纪康,纪康没有收,秦苒和凌佳然纷纷质疑,“我们也想帮上点忙。”
纪康笑了笑,“钱是你们自己挣得吗?像我这种带工资的都才捐五十,你们还凑了四百,”纪康无奈的摇头,“我们捐钱不是义务不是本分,只是看着孩子太心疼。尽力就好,我们也是普通人也有家庭需要生活,每天来医院看病,有经济困难的人那么多,也不可能每个都去帮忙,大家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竟然和凌佳然互相看一眼,怯怯的将钱收起来。
看见秦苒有点沮丧,钟致丞说:“纪康说的没错。这样不自量力”
之后,他又带着一行人重新开始查房。
秦苒心里却堵得慌,虽然纪康说的很对,但她实在很同情这个孩子,不做点什么优点对不起良心。
然而人就是这样不自量力。
查完房后,秦苒和凌佳然两个人坐在护士站旁边的休息凳上聊天。
凌佳然手支着腮,眼神空洞,她开口说:“你发现没有,来医院看病的人基本都有经济困难。”
秦苒点头,“我也是今天才有认真注意到,现在想想生病真是天灾,全是拿钱填起来的。”
“我不是说这个,看病贵的问题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医疗条件摆在那儿,”凌佳然说:“我发现生病的人都是经济条件不好的人,能真正看得起病的人很少。”
“或许是因为生活条件吧,”毕竟平时的生活习惯生活条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人的健康状态。
凌佳然点点头,“医生也挺不容易,我听郑师兄说,科里动不动就组织募捐,搞的他们也很难做,本来工资除掉日常开支也没剩几个钱,哎——”
凌佳然长长的叹一口气。
“咱们上学的时候不就听老师讲过吗,”秦苒还记得,有个内科老师给她们讲过一些病例,“其中一个就是没钱看病,院里组织了全院行动的募捐,还帮忙联系了相应的援助组织,结果钱凑了手术做了,人还是没了。”
家人反倒背了一身债。
秦苒真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残忍的事。
亲人的离去原本就是一个贫困家庭沉重的打击,人没了不仅留下感情上的悲痛,还留下了生活上的负担。
“在医院这样的地方工作,真是身心都得接受巨大的考验,”秦苒疲惫的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