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杜陌良鲜少来泌尿外科,郑新也从不接肝胆那边的会诊,遇到会诊,每次都是纪康去。
杜陌良去援疆坐诊的事,纪康知道,有次和钟致丞一起吃饭,正好遇到杜陌良,三人拼桌坐在一起。饭桌上,杜陌良和钟致丞说过这件事,当时钟致丞还推荐纪康,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去做援疆大夫,待遇不错。
“喂,走路不看路,小心出事故,”纪康提醒,并没有问秦苒关于凌佳然的事。
秦苒摆摆手,让他等一会儿,“等等,你师父来短信了,我得回他。”
“真的假的?”纪康不信,以为是秦苒不想让她看到手机里的内容,而做的托词。
秦苒却是真的手忙脚乱,一边凌佳然生病了,说她昨天阑尾炎手术伤口有点疼,今天就发烧了,而且烧到了39度。她有点怕,她很清楚自己的症状,感染的概率很高,不过她刚做完手术,也不敢随意吃药,毕竟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的第一想法就是——我是不是要死了?
秦苒焦头烂额的想办法,遇到这种问题,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钟致丞,奈何钟致丞上了手术,她的第一反应是先发短信,等他下手术就能看见。
没想到钟致丞秒回,看来手术做完了。
钟致丞的回复只有一句话,“找杜陌良。”
这个方法秦苒不是没有权衡过,但凌佳然自己说,她不想找杜陌良,不想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被杜陌良看到,那样她会失去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自尊。
但秦苒又不能把凌佳然不想见杜陌良的事告诉在钟致丞,左右为难之下,秦苒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边等他的男人。
“纪师兄,问你个问题,一个小手术术后发烧了怎么办?”秦苒想,纪康也在外科工作,对于感染这种事,经验肯定很多,这时候问他是最没顾虑的。
“谁做手术了?”纪康皱皱眉,看秦苒着急万分,恨不得把手机吞了的样子,他开始怀疑。
“纪师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求你了求你了,”秦苒的心火烧火燎,凌佳然太不会照顾自己,做手术竟然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纪康将信将疑的看着秦苒,“查过血常规吗?”
秦苒摇头,“没有。”
“那连是不是感染引起的发热都不能确定,怎么下药?”纪康如实回答,“小手术也是手术,赶紧去医院,万一是感染引起的,后果不好说。”犹疑一会儿,纪康问:“是腹部手术?”
“恩,”秦苒发愁谁能把凌佳然送去医院。
“阑尾炎手术吧,赶紧送医院,”纪康催促,“万一发炎,肚子里的问题,你肉眼又看不见,要真感染后悔都来不及。”
秦苒听纪康这么一说,心顿时漏了一拍,纪康说的很对,她自己也清楚,感染是多可怕。
不管不顾,秦苒决定给杜陌良打电话。
凌佳然那边,还好有个杜陌良。
秦苒有所保留,对纪康说她要去拨个电话,匆匆抛开一段距离,秦苒才拨出电话。
“喂,杜老师,然然她发烧了,她前几天刚做完阑尾炎手术,我怕她——你赶紧去——”
“滴——滴——”
电话那头的人,一句话没说,连秦苒的话都没听完,便火速挂了电话,只剩忙音。
秦苒呆呆的立在原地,她不知道这个电话,是帮了凌佳然还是害了凌佳然。
她看到向他走来的人后,才意识到,这个电话彻底暴露了凌佳然和杜陌良在同一个地方的事实。
第180章 最狼狈的模样
纪康向秦苒的方向走来,秦苒偏头,不敢看他,绕过纪康,秦苒垂首,“纪师兄,你想去哪里吃?”
“随便,”纪康不走心地给出一个答案,明亮的眼神却一直盯着秦苒,不曾移开。
秦苒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他盯到发麻,赶紧搪塞道,“嘿嘿,去逐鹿中原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那里的菜?”
“不去,”纪康拒绝,眼神在听到“逐鹿中原”后,顿时变得晦暗不明,“我知道有个地方比较好玩,要去吗?”
“可以啊,今天都随你,我的作用就是付账,”秦苒眨眨眼,笑着说。
纪康明明知道了凌佳然的事,却只字没问,秦苒心里打着鼓,怕纪康把这件事告诉郑新,但回头想想,纪康情商不低,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不过——如果纪康把这件事告诉郑新,郑新一激动,追去乌鲁木齐,那住院医师留院的事……
这是一个死循环,前一秒,郑新还在胜利者的位子上屹立不倒,下一秒,郑新的命脉仿佛完完全全掌握在了对手纪康手中。
秦苒不敢问,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
再看向纪康,消瘦清奇的青年俊才,五官平凡却十分耐看,外表阳光炫目,只是不知,他的内心是否能如他阳光的外表一样,可以经受得住考验。
医院虽说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但功利心没法避免,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冲突,就有人情的角逐。悲观者把这种人情场的勾心斗角叫做“黑暗”,乐观者把这种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叫做“锻炼”。
纪康闭口不谈,好像某些事从来没有发生一样,“我用打车软件叫辆车过来,咱们走吧,”拿出手机,纪康偏头示意一下秦苒,自顾的讲注意力转移到手机屏幕上,但他的心思却游离于屏幕之外。
—
昏黄的客厅中,只有一盏裙摆样,中世纪风格的台灯开着。灯光虽然不亮,但对于不大的客厅来说,这点光足够温暖整个房间。
窝在沙发里的里的人已经没有意识,只有一声声痛苦的婴宁还证明她还有一口气在。
凌佳然此时早已烧的浑浑噩噩,秦苒最终没有告诉她,她要怎么样才能救自己一命。现在她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死,更不要死。
虽然浑身的酸痛将她沉没,稍动一下就会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痛的她无处可躲。
泪水悄然顺着眼角溢出,贴着脸颊滑下。早已不知是痛还是怕才留下泪水,现在她手足无措,唯一能做的,除了哭也没其他。
脑袋昏昏沉沉,虽然已经采取物理降温的措施,但丝毫没有起到效果,反而愈发严重。
之前还能起身去敷毛巾,拿冰块,现在的她连翻身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