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佳然此时浑身颤抖,啜泣,哽咽,哀嚎无限循环,躲在秦苒怀里特别无助。
交警最先赶来,封锁现场,指挥救人,处理事故,收集证据。闪烁着的红蓝相间的警灯在复杂的夜色中来回转换颜色。
救护车来的很快,郑新被一众人迅速抬上救护车。来的车恰好是枝大一院的急诊救护车,车上两个急诊大夫钟致丞都认识。安顿秦苒,让她把凌佳然照顾好,钟致丞迅速上车,跟随急诊车一起消失。
秦苒将凌佳然扶起,继续抱着她,看着急诊车在复杂的光线下渐行渐远,眼角突然迷上一层湿润的雾霭。
“我不信,我不信,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在秦苒怀里的凌佳然一只呢喃,带着啜泣呢喃她不接受眼前的情况。
秦苒拍拍她的背,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
凌佳然这种情况属于创伤性应激,是精神病学上的一种症状,也是人体本能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不接受眼前的现实,心中还认为某些事根本没有发生,就是创伤性应激基本表现。
有的创伤性应激会随着人心里能力的增强逐渐接受,而另一些,会因为无法承受巨大的心里压力和负担几近崩溃,最终发展为精神疾病。
地上那捧玫瑰花零落的躺着,紫色包装纸被染上猩红的血色,似与玫瑰相媲美艳丽的红色。几片零落的花瓣漂浮在血泊上,对比血液的鲜红,玫瑰花瓣反而失去它的颜色。
包装纸袋被甩出去很远,没有浸在血泊中,但看上面的标志,秦苒蓦然意识到,那个标志正是郑新说要给凌佳然买礼物,让秦苒帮忙参考的那个包的标志。
将凌佳然安置好已是第二天。
前一天,她们被交警叫去做笔录,陈述昨天发生的一幕。
凌佳然情绪激动,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但她却亲眼目睹发生的一切。
好不容易将凌佳然哄睡着,秦苒疲惫的趴在凌佳然床边,也睡过去。
将凌佳然送回家,说明缘由,凌佳然的父母很担心她,也一夜没睡,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了一夜。
凌佳然的父亲半夜去卫生间抽了好几次烟,在凌佳然房间陪凌佳然的秦苒都真真切切听到好几。
她也劝凌佳然的父母先去休息,有她在凌佳然不会有事。但父母终究是心软的,哪里舍得自己的孩子如此心碎。
关于凌佳然的感情纠葛,凌氏夫妇也有所了解,凌佳然选择出走逃避,不单是因为和凌父闹掰,更多的是因为感情问题。
早上简单在凌佳然家吃过早餐,临走时凌佳然却还是发烧,秦苒吓坏了,正值此时收到早餐打来的电话。
她走出屋子,小心的接起。已经经过一夜多时间抢救,能不能有好消息,即将进入最后揭晓的时刻。
电话那边的沉默,秦苒的心突然悬起,“钟致丞,情况到底怎么样,你说话好吗?”秦苒恳求。
“死亡时间,今天早上七点五十六分六秒,”钟致丞只说一句,再没下文,余下全是沉默。
秦苒的手机滑落,落在木地板,发出“哐哐”两下弹跳的声音。
凌母见状,赶紧过来帮秦苒捡起手机,担忧的看着秦苒,将手机还给秦苒。
“阿姨,”秦苒一把拉住凌母,“郑师兄他——没救过来,这件事您先别告诉然然,我现在要去医院,您一定要照顾好她,”凌佳然的情况很难预测。
凌母点头答应,秦苒转身离开。
赶到急诊时,人早已全部解散,秦苒打听之后才知道,郑新的遗体已经被殡仪馆的人拉走。郑新的家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秦苒转身往泌尿外科跑,果然整个科室的氛围不是一般差。十点已过,整个泌尿外科还没开始查房,护士站的小护士们埋头各自忙手里的活,但每个人都沉默不语。
医生办公室,大门紧闭,秦苒站在门口来沪踱步。所有人,包括不经常出现的几个主任级医生都在里面。秦苒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只问到,郑新出事之后,主任便叫所有人开紧急会议。
没一会儿,秦苒的手机响起,是杜陌良的来电。
“郑新的事是真的?”杜陌良开口便问。“我给钟致丞打电话,他不接。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秦苒回答,“昨天晚上,我和钟致丞都在事发现场。”
“凌佳然呢?”杜陌良问,“她怎么样?”
“然然她——亲眼看到大卡车撞到郑师兄的一幕,情绪很不稳定,今天早上发烧了,”秦苒竟然不自觉哽咽起来,或许是被整个泌尿外科悲伤的气氛所感染,也许秦苒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明明前一天还一起吃饭,一起说笑的人今天却再也看不到。
“杜老师,然然怎么办,凌佳然她怎么办?”秦苒实在不忍回想昨天血泊里的一幕,“然然她亲眼看见郑师兄倒地,血把玫瑰花都染红了,还有那个包——郑师兄省吃俭用好几个月买的——然然要是知道郑师兄为她做到这样,她——”
“我马上到飞机场,下午估计能到枝江市,你帮我看好凌佳然,”杜陌良吩咐,利落的挂断手机。
门外的秦苒依靠着墙,无力而彷徨,她此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好像除掉接受郑师兄已经不在的事实,没有其他可以做。
等医生办公室里开完会,已是半小时之后的事。
主任以及几个主任级别的医生面目严肃的走出医生办公室,不言一句,个个面色凝重。
钟致丞和赵子炀在他们之后走出来。
看到门边的秦苒,钟致丞拉过她,不由分说将她带去自己的办公室。
丝毫不顾身后赵子炀,姚渺众人的眼神。
关上门后,钟致丞面色凝重的问秦苒,“你怕吗?”
秦苒点头,继而摇头,“我会努力让自己接受现实。”
她以为钟致丞要安慰她,不想让钟致丞担心她才这样说。
然而钟致丞并不是这个意思,他说:“郑新的案子结果出来了。一场医闹。”
“什么意思?”秦苒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