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个体贴又周到的男人,为人仗义,古道热肠,也因此,上一世静好即使到后来那么厌恶江莹,却从没迁怒到荆霄身上。
她拿他当真正的朋友。
韦婉准备的礼物是类似肉酱一样的东西,自己家制作的,干干净净地装在玻璃罐子里。
她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下饭菜,我爸的手艺。他现在炒不动了,昨天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现场指挥我动手炒的。他说他这辈子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这个好吃,以前在单位上班的时候领导都主动向他要,追到我妈也靠这个……你们尝尝,要觉得好的话,我就给荆霄他们送一点过去。”
她这一说,倒勾起了静好作为吃货的好奇心,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把司晨也叫来,郑重其事地开罐尝了尝“韦氏下饭菜”。
真是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
“这也太好吃了吧!”司晨简直要尖叫,“我怎么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下饭菜!”
的确是想象不到。以往家中偶尔买来当佐餐小菜的所谓“下饭菜”都来自超市货架,入口就是满嘴味精和添加剂的味道,吃完必须猛灌水,也不知是水下饭还是菜下饭。
但韦爸爸炒制的这个酱完全不会,入口不咸,也不油,更不会有添加剂的味道,就是特别香——带着手工制作的那种特有的新鲜的香气。
食材好,用心烹调,才会有这样的味道。
不要说什么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韦婉这是将“家”的味道与他们分享,抓住即将消散的父亲母亲的温暖与他们分享,乃是世间最纯净也最珍贵的心意。
荆霄他们即将去往的沙漠条件艰苦,路途遥远,饮食必定不可能跟大本营相提并论,甚至能不能顿顿吃的上热饭热菜都成疑问,这样一罐家常味的“下饭菜”应该是极好的礼物。
司晨喊着让韦婉教她做这道炒酱,说将来万一深造计划失败,她就炒这个去卖,一技巧傍身,不至于饿死。
静好说:“你这话能气死连指导吧?”
“咦,司晨你的新补习老师真是连指导啊?”
司晨嗯啊了两声,低声跟她们商量:“你们说,我要不要告诉他,我是当年刺他一剑的那个人啊?”
看他那么亲和力十足地给她讲课,讲得又那么好,瞒着总感觉好像良心难安。
“等考完了再说呗。你要是考上了,就告诉他,可以赔偿损失,或者带他做整容手术,都随你。万一要是考不上,也就不用说了,各自相忘于江湖吧!”
“啧啧,真是无情,无情的女人。”
韦婉嗫嚅:“我……觉得静好说得有道理。”
“不管怎么说,人家是我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个,他这回也要去做生存训练的吧,我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
“那要不吃饭你也一起去?我可以让荆霄把连指导也叫上。”
只要傅修云不来,其他来个十个八个的都无所谓。
司晨本来也要补课,最近选训基地不允许出来太久,连睿庭给她上课都是掐着时间赶,她只能迁就他到星镇去上课,正好捎上静好和韦婉。
中午午休一个小时的时间,静好见她的手机不断有电话进来,都被她摁掉了。
她等韦婉走了之后才问:“怎么了,我哥找你?”
“嗯,我昨儿个回家了一趟,跟他遇上了,找茬吵了一架,董事会也没参加,表决权都还悬着呢,他就到处找我。你看着点儿,他估计就快找你这儿来了。”
果不出所料,静好的手机很快就闪烁起叶致远的名字。
她只好也挂断不接。
“他应该是知道我察觉他跟江莹的事儿了。”司晨冷笑,“你知道吗?上回她到我们家里去,故意留了一支唇膏在洗漱间的台子上。你哥又不认得化妆品,那就是留给我看的。有这么好的把柄,我不起个头,未免太可惜了。”
叶致远怕家里人知道反应太大,连静好这里都不敢来求助,只先一个劲儿地打她电话要跟她谈,一口一个亲亲老婆。
司晨觉得之前亲眼目睹他跟江莹进自家门都没这么恶心过。
“也挺好的,就该让他急。咱们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算摆明了讲也没事。”
“嗯,等我考完试了再收拾他!这几天就让他先以为我是闹情绪,公司的事儿我就算跟他对着干,他估计也不敢跟我怎么样。”
“江莹有联系过你吗?她想买下股份的钱准备好了吗?”
“还没呢,我看够呛。现在年底了大家手头都吃紧,要不就留着过年,谁当这个火山孝子给她借钱啊!”司晨也学会了刻薄,“等着吧,我不急。她要筹不出钱来把股份买回去,我看你哥这样儿,也不敢放我鸽子,股份照样得转给我,大不了我就给她改成击剑俱乐部呗,谁怕谁!”
静好点头,感觉司晨在这场名为离婚的战役中终于学会了占取主动。
…
到星镇跟荆霄他们吃饭,仍然是司晨驾车,静好和韦婉一前一后坐着,静好身旁放着韦婉准备的“下饭菜”,都是一式一样的干净玻璃瓶装着,整整玛了一小箱子。
她们提前在烧味馆订了包厢,因为司晨风驰电掣的驾驶风格,时间上也早到了,于是先到先等。
荆霄他们只能按照出门条上申请的时间出来,多一分一秒都不行。
三个女孩儿也不急,很有耐心地在包厢等着。韦婉把箱子里的玻璃瓶都拿出来检查,看有没有漏的,很是仔细。
司晨却不知怎么的,很紧张的样子,不停问静好:“我今天眉毛是不是没画好?还有这个嘴……”她嘟起来,“是不是糊了,还是这个颜色不适合我啊?”
静好觉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见这几位,怎么感觉你像是来相亲似的?”
“呿,我这不是要见到被我毁了容的男子,感到心虚嘛!”
这心理可以说是很矛盾了,不敢打扮得太美出现在他面前,又不敢太不讲究,怕他万一认出来了觉得她是在讽刺他……
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每次见连睿庭都挺紧张的,好像只有听他讲课的时候不紧张。
闹了一会儿,她有些尿急,问静好:“要不要去洗手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