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汤暖胃,梁以霜拿起手机,在微信聊天框犹豫。
“刚才遇到陆嘉时了……”
“我发高烧去医院,居然看到陆嘉时……”
“你知不知道陆嘉时回国了,我和他偶遇……”
“陆嘉时……”
怎么说好像都不太对劲,无奈叹气,直接拨通语音电话打过去。
姜晴接通很快,“干嘛?”
“你猜我见到谁了?”
“谁?又不可能是沈辞远,你倒想见……”
“陆嘉时。”
“……”姜晴沉默几秒,“你没把人怎样吧?”
“……我能把他怎么样?我发烧,在二院大厅看到他。”
姜晴语气认真,“你可别祸害人家了,就当做善事积德,放他一条生路吧。”
梁以霜吃了一口面,口齿不清地回应:“嚯,你还是个人?我发烧,你关心陆嘉时死活,他今天讲话阴阳怪气,把我噎个半死。”
姜晴笑,她正在外地旅行,周围有些吵。
“你要是严重早就和我哭天抹泪了,从事实角度来说,我觉得陆嘉时现在更危险。”
“你别回来了,或者让陆嘉时半夜去机场接你。”
“我敢让他接,你敢让我让他接吗?”
“……不敢,谢谢。”
后来两人正经起来,梁以霜把语音外放,坐在沙发前擦鼻涕、倒水吃药,她声音低哑,显得有些伤情。
“说真的,我和他过去了。不是装假,当初他说得那么狠,分手出国,我就想今后肯定不会有可能了。”
“他太真了,霜霜,你不行,你没办法给他真。”
他要爱情中不能掺杂一丝一毫的弄虚作假,他要她全身心地爱他一个,像他对她那样,可梁以霜做不到。
“我今天看他样子应该也是想翻篇了,我请他来我家,他还说好,就他那闷葫芦性格,要是心里还惦记着我肯定要骂我。也就是还有点记仇,这也正常。”
“唔…不一定,可能在你面前装的。”
“我现在想,十天半个月的能看他一次就好了,我就看看,我也不碰。”
姜晴叹了口气,“那如果他想和你复合怎么办?”
“怎么可能,他恨死我了。”
“我是说如果,如果他想呢?他自己上赶着送上门给你虐,那你就收了呗,反正这些年你也没遇到更好的。”
梁以霜确实动心,很快理智又战胜情感,摇了摇头。
“我忽然想到,我现在有男朋友……”
“我也想起来了……”
“你傻逼吗,还劝我收?”
“你缺德不,你还想收!”
两人照例拌了几句嘴,挂断后梁以霜手里拿着一封请柬,低调精致的卡纸,里面是纯手写的软笔字迹,风韵很足。
重点是——有她和陆嘉时两个人的名字。
上月末她在北京见过朋友,朋友定下八月中旬举办婚礼,她当时随手接下,回到家打开才发现还写了陆嘉时。
其实可以借此来约他,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由头,可梁以霜不敢。手机通讯录里几次划过陆嘉时大学的好朋友姚松,想托他送给陆嘉时,她想自己就不去了,隐隐约约又有点不甘心,她当然想见他……
打破思考的是一通电话,备注名为“004”,她好像被闹钟从梦中叫醒,缓慢抬手接通,从一阵漩涡投进另一潭死水。
陆嘉时没有直接回家,又回到工作室,实际上已经到下班时间,很快只剩他一个人。
他当然也想到了当年的那场雨,是一切的开始。就像今天不想在医院见到梁以霜,分开的这两年他也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初为什么非要跑到图书馆躲雨。
那天他从校外回来,原本是大晴天,他穿最简单的白t恤、黑色牛仔裤,那时候还是像现在一样的中长发,不是后来和梁以霜在一起后几年不变的短发。
他承认抬头看到梁以霜的那一刻眼中有惊艳闪过,她的美太张扬,笑弯一双眼看着他,没有任何一个男生能做到全然无动于衷。
陆嘉时鲜少参加课外活动,因此不知道梁以霜其人,她在校园里异常活跃,长得漂亮,又好相处,人缘自然不差。
男生们聚在一起调侃,建筑系公认的系花是林莞懿,下一句总会说:那你知不知道英文系的梁以霜?比林莞懿还漂亮。
陆嘉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梁以霜用两天时间找到他,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天早就放晴,还是下午,篮球场,她和秋风一样来得清凉。那天他没穿白t恤,而是篮球服,梁以霜没穿长裙,而是牛仔裤。
他记性很好,和她的每一个碎片都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