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静回复:“我还跟她说话了,学长把头发留长了,你最近见没见过他?”
林莞懿气到明显感觉一阵火从心底向上涌,冲进喉咙,她当然知道陆嘉时把头发留长了,她一直觉得陆嘉时跟梁以霜恋爱三年期间的短寸难看得要死。
最后回复任雪静一句,林莞懿不忘理智摘清自己:“你说话注意点,谁和你一起破坏他们让他们分手了?今后不要说这种话。”
随后连任雪静秒回过来的询问也不看,清空了聊天记录,她差点没忍住想要摔手机。
当年都在校学生会的时候,林莞懿因为到苏州做了一年的交换生,在学生会的职务保留,就认识了刚进自己部门的任雪静。
任雪静其人有些愚钝,但因为一副天然无害的面庞,大部分学长学姐或是老师对她的初始印象都还可以,只有林莞懿知道她有时候讲话很没情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丢下一颗雷导致场面尴尬。
但对于有的“上司”来说,他们本身性格强势的原因,往往会喜欢有这种看起来可以任意宰割的“下属”,不需要你有什么真知灼见,只要你听话就好了。
任雪静对于林莞懿就是这样的存在,她少不了帮林莞懿做大大小小的事情,虽然笨了点儿,但是胜在从无怨言。
梁以霜则认为,越是表面上看起来普通到不起眼的人,心里越有一股劲拧着,唯唯诺诺的任雪静显然不会满足于现状,但是又没什么机会可以证明自己。
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很没主见地像个闷头苍蝇,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知道别人有她认为好的就要模仿,用照猫画虎一样拙劣的技术。
梁以霜成为她的主要模仿对象之一。
从大二那年开始,任雪静吃穿用三个方面都在模仿梁以霜,尤其是穿。
那时候任雪静疯狂复制粘贴梁以霜的穿搭,圣诞节的时候梁以霜图新鲜,自己动手剪了个齐刘海,第二天任雪静从外面回来也理了个一模一样的;梁以霜买贝雷帽配毛绒围巾保暖扮靓两不误,没几天任雪静也火速get同款搭配;她跟姜晴语音说最近偏爱梅子色口红,好衬气色,没意外任雪静的嘴唇也要变成紫红色……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还有一次梁以霜生病请假旷了上午的课,下午提起精神化了个淡妆去上不想错过的专业课。她选了双过膝长靴,正在低头系带子,任雪静偷偷瞟了几眼,接着脱掉了自己脚踩的短靴,从鞋架取出同款立刻换上。
梁以霜本来还没察觉什么,另一个室友和她一起去上课,问梁以霜知不知道任雪静在模仿她,梁以霜从那以后才开始注意起来。
真正让她生气的是来自很多人的反应。
梁以霜和陆嘉时在一起的那个冬天很浪漫温暖不假,就是北方的冬天免不了穿得多且厚,加上下雪之后的日子降温,还要用围巾裹住半张脸,否则一定被吹得通红。
第一次是陆嘉时,他在宿舍楼下等她,看到梁以霜式打扮的任雪静差点错认,回头跟她说道看见了个和她穿得很像的女生。
第二次是姜晴,她知道任雪静是梁以霜室友,直说“你那个室友怎么搞得越来越像你”,看不清楚脸的情况下确实可以以假乱真,虽然她安慰梁以霜任雪静没她高没她瘦,还是让梁以霜有种“吃屎感”。
接着就是元旦晚会排练节目经常见到的同学都会这样说,还有学姐指着离她不远的任雪静打趣:你们两个穿得像小姐妹似的——这下屎吃得实在了。
梁以霜和任雪静并不是大学校园里的闺蜜,仅仅是普通同学和室友的关系,她跟姜晴都不愿意穿同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任雪静逐渐崛起的存在感终于让她有了一点苦恼。
记得她问任雪静:“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思考?”
任雪静眼神闪过错愕,接着装傻:“什么意思?”
梁以霜败。
很久以后的后来,梁以霜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之后,迟钝地意识到任雪静对她的情感可能是“又爱又恨”。
就像她在学生会多年还是让很多人没什么深刻印象,大家甚至不知道她出自哪个学院。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说“我和梁以霜是室友”,对方就会恍然,“那知道了,英文系的是吧!”
谁不知道英文系的梁以霜呢。
梁以霜和任雪静真正结下梁子是大二那年的元旦晚会之后。
当时负责管理租赁舞台服装的学姐拜托梁以霜帮忙,梁以霜认识的人多,学姐不想拖着两个行李包那么大的袋子,再坐四十分钟的公交车去租服装的店里还衣服,但是衣服肯定不能逾期归还,那样还要付额外费用。
人情往来而已,梁以霜脑袋里一转就能想到认识的几个有车的同学,他们周末肯定要出去玩,随便找一个帮忙还下就行了。
当晚她在宿舍里打给关系最好的一位同系学长,对方也没少麻烦过她,梁以霜确定他一定会答应,毕竟不算什么大事。
那位学长一开始不大愿意,直说不顺路,梁以霜擅长话术,感觉得到他并非全然的拒绝,就想磨他几句,毕竟更熟悉的人帮忙做这种事情才放心,还要把学姐抵押的学生证和身份证拿回来。
旁边的任雪静听出来她求人帮忙并不顺利,又察觉到对方是本系的那位学长,他们排练节目的时候没少见面。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的任雪静在旁边大声说了句:“霜霜,学长不愿意去你就别让人家去了嘛!”
梁以霜的眼神立马扫了过去,瞪她一眼,心里骂任雪静是帮倒忙的倒霉孩子。
电话另一头的学长听到后说:“你看看人家都知道心疼学长,就你非让我干这跑腿不讨好的事儿。”
任雪静在梁以霜挂断电话投过去冷凶的目光之后一脸无辜,新仇加旧恨,梁以霜脾气上来,质问任雪静:“你心疼他不让他干这粗活,那你去送?”
指着宿舍角落里的两大包衣服,带回宿舍都要两个女生搬一包才抬上来,“交给你了,周六之前送不回去逾期的钱你拿。”
然后任雪静就哭了,梁以霜懵了。
虽然另外两位室友说,梁以霜生气的样子太凶,把胆小的任雪静吓哭很正常,梁以霜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这个事态发展。她也没有哄过除了姜晴以外的女生,只能自己下楼吹着冷风抽根烟,再打电话给别人帮忙。
最后找了另一个有车的同学肯跑这一趟,梁以霜也把那位借坡下驴没良心的学长开进了黑名单。
那周六恰巧赶上大学生四六级考试,梁以霜大清早起来,独自楼上楼下跑了两趟把衣服送下去,又请帮忙的同学吃早餐,还有第n次考四级的姜晴一起。
吃完饭之后同学开车离校,姜晴进考场,梁以霜在食堂帮另一个室友带粥回去。等餐的时候还是给室友打了个电话,她知道任雪静也在宿舍,让室友问任雪静需不需要带什么,那会还自认为是以德报怨的善人霜霜。
本来以为和任雪静的这件事以自己冒着寒风给她带早餐回去就算和解,直到任雪静偷看她电脑并且让她狠狠摔了一跤才意识到,那只是她单方面认为。
换位思考的话,任雪静这一招还真是狠。
毕竟梁以霜读大学之后一路顺风顺水,不论爱情或是学业,只栽了那么一个跟头,确实很痛。
姜晴于九月中旬返津,晚上的航班,刚好下班后陆嘉时接上梁以霜去机场接机,还有特地要来蹭饭的姚松。
她鬼点子一向多,给出门近两个月不肯回来的、失恋待疗愈的姐妹拉了个横幅,陆嘉时不愿意帮她举,幸好姚松来了两个人一人扯一头,陆嘉时恨不得装不认识他们。
横幅上写:欢迎非著名艺术家姜女士莅临指导工作。
蠢死了,陆嘉时毫不掩饰对这个横幅的歧视,任梁以霜和姚松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