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边上看了他好一会儿,她并不想跟李存根再有任何牵扯,可是要把他扔在路边也实在做不到。虽然他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底线还是有的,况且喝醉了也做不出什么来,就当报答上一次那些少算的洗车钱了。
陈娇揉揉脸,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蹲在他身边,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别再跟着我了,我叫你回家是认真的,醒了之后就自己走。李存根,别那么掉价。”
客厅安静下来,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太高,脚只能架在扶手上,一只手垂着挨到地毯。想来睡得并不舒服,脸上的表情却安恬满足,似乎梦到了极美好的事,微微笑着,浓密的睫毛轻颤。
阳台上的窗帘被风吹起,太阳光线照射进室内,是清冷的早晨。这是陈娇的单身公寓,因为习惯了佣人,一个人住房间里难免杂乱无章。
桌上吃剩的打包盒乱扔着,不知忘了收拾还是没来得及,沙发上、窗户上、榻榻米上到处是衣服。茶几上化妆品、零食、小玩意堆得没有一丝缝隙,脏乱着又不是很邋遢,大物件有自己独属的位置,但绝对称不上井井有条。
李存根趴在沙发上抱着毯子深吸口气,似乎即使只是这样,就感到无比幸福。他爬起来迅速将客厅打扫了一遍,又擦又拖,手脚麻利、动作飞快,很快就将房间归置地焕然一新。
陈娇给他留了纸条,她回家睡去了,让他醒了就回家。李存根将留言宝贝似的折起来装进口袋,悄悄打开卧室门,清香萦鼻,他两步走到洗手间门口,视线上下里外扫了一个遍。
慵懒地依靠在门边,一双眼睛睁大像一只灵敏的猫,地上不太脏,连脚印都没有。蹲在洗漱池边看了两眼,地上躺着一根弯曲微硬的阴毛。喉头微咽,他情不自禁捡起来,包在纸里揣进裤兜。
他确信自己不是变态,对于其他人的私人物品丝毫不感兴趣,可是对于陈娇却有一种病态的执着。她的一切他都无比有兴趣,想探索想了解,想黏着她不放。即使只是一根头发丝也想收藏。
太阳明亮,空气清新,美好的一天连工作都是轻松的。李存根满脑子都是陈娇,就算遇到偷奸耍滑的同事,纠缠不休的前台,也能友好地敷衍。
下班之后送了两趟单子,行动不受控制将车开到陈娇家门口,就这样没有希望地等着,对象是那个人,也觉得无比满足。陈娇提着包走进小区,到了自己住得单元楼下,突然被远灯打在身上,举起手遮了一下。
车门开关的声音响起,高瘦的身影悄无声息走到跟前,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无奈,“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存根举起手上的小蛋糕,不敢招惹她的表情,“我给你买了蛋糕,昨天的事情,对不起。”
她的桌上放了好几个这家标志的蛋糕盒子,他猜测她应该爱吃这个,刚才在路上特别留意,果然在附近看见一家。陈娇扭开脸不看他,今天有点累,让他离开的话已经说了无数遍,想必也不会听,单刀直入,“你到底想干嘛?我已经说过了,不要见了。不管你想什么,都是不可能的,能不能明白呢?”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阿娇,人做错事,就该忏悔,你不用管我做什么,就是当我不存在,也让我表达自己的歉意好吗?”他忍着疯狂想将她抱住亲吻甚至做爱的冲动,装着乖巧后悔莫及的模样,只要她有一丝松懈,就是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不是不想好好求她原谅,可是寻常的办法只会让她反感,她对他没有要求没有期待,只希望他能走得远远的,还她清净。这怎么可以?他能忍受短暂的分离,不再强迫她,却决不能接受就此断干净。他是赌上一辈子要跟她纠缠到底的,就算不敢表现出分毫。
夜风中李存根的身子像一颗荒漠中的树,在无边无际的寂寞中扎根在地底深处。陈娇推开他的手,蹬蹬蹬跑上楼。他垮下肩膀,仰头望着属于她的那层楼。
他每天都站她楼下,带着一小盒蛋糕,每当她出现便笑着走上前来。陈娇视而不见,我行我素,早出晚归,也不再劝他走,就像他自己说的,当他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