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看中了哪家没有?”崔氏问道,她对女儿能嫁的人家并不抱希望,左右也不过是个鲜卑人家罢了。至于家风她是半点也不期待的。
“如今战乱连连,人也是朝生夕死,不管老少,谁知道能活多久?”贺内干难得的感触了一回,“我想着,还不如再等等,等我挣了几分体面,再给娜古择个好夫婿。”
现在以他的身份,要找也不过就是鲜卑军户,还是撑死了里算的。可是他如今感觉自己的前途并不仅仅是喊打喊杀,将来如何,哪个能够说的准。
与其随便找个,还不如等一等,汉人不是还说女子十五及笄待嫁么?他就再拼搏几年,说不定前途再好些呢?
想着,贺内干脑海里浮现出李桓从女儿车前离开时的笑容,他顿时又有些纠结。
“都随你的意思吧。”崔氏有些冷淡的回道,看着对贺霖的婚事并不上心。
贺霖被一个瘦瘦小小的侍女领着去了已经准备好的房间,房间内收拾干净,比在并州的那几处简陋的房屋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沐浴过后,头发还是湿透了的没有干,贺霖趴在那里就已经撑不住了,干脆把湿发一包,靠着一弯凭几睡了过去。
等睡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一半了。
“大娘子醒了。”外头一个年纪较小的婢女推门进来说道。
贺内干是买了几个奴婢在家里使唤,不管南北蓄婢成风,只要家里有个余钱都会买几个奴婢。
而如今北朝战乱连连,多的是过不下去的卖儿卖女,买几个奴婢更是简便。
“啊……”贺霖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回被人服侍,她都有些不习惯。
“方才前头李郎君来了。”婢女站在一边说道。
她睡的还有些迷糊,脑子里一团糨糊,坐在榻上迷瞪瞪的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她起身,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篦子篦通有些烦的长发之后,她才想起侍女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李桓了。
今天才刚到晋阳,他难道不是应该在自己的新家里好好适应新环境么?怎么到她家里来来了?
“他人呢?”她问道。
“李郎君已经走了。”侍女答道。
一路上的奔波劳累使得崔氏也是在梳洗之后好好的休息了一场,因此到了晚上的夕食,都起来迟了。
世家里自然是十分讲究规矩,可惜,这是鲜卑人家,虽然男主人自觉可以不鸣便罢一鸣冲天,奈何也是草原习性,讲究个随性。
等到真的一家子全部睡了醒来,到正堂里用夕食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挂上了星子。
贺内干在军中两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在他这里都是个屁。好不容易累死累活从军中回到家里,还得弄个规矩套在头上束缚自己找罪受呢。
崔氏一两年没在身边管着,一时间他又故态复萌。
“来,娜古次奴多吃点!”贺内干盘腿坐在那里,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