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古,如何?路上还好吧?”李诨让李桓和贺霖在另外一张大床上坐下,温言问道。
“儿在路上一切都好。”贺霖答道。
她笑得有些腼腆,李诨见着担心她这一路上从洛阳来晋阳,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便让人给她上糕点,上好的酪浆之类。
那嘘寒问暖的样子,简直好像贺霖才是他亲生的一样,李桓被丢在一边,也不尴尬,他微笑着听李诨对着贺霖说话。
步六孤氏在一旁冷冷瞧着李诨对媳妇比对儿子还热心,方才贺霖随意福了福身,并没有口呼王妃或者是家家,再加上李诨对着贺霖热情过头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快,她似是无意又带着些许高傲,“怎么娜古穿的如此素净?大好的日子里也该好看点才是。”
李桓听了眉头一皱。
贺霖低头,“因为阿家走了才一年,做小辈的哪里敢穿的花花绿绿的呢。”
这句话好似一巴掌抽在步六孤氏的脸上,贺霖口中的家家自然是元妃,她这个后来扶正的在元妃牌位面前还得行妾礼,元妃是她的阿家,那她这个继室是这个世子妃的什么?
还有,阿家走了一年不敢穿艳丽衣裳,是不是在说她这个继妃穿的俏丽,是无视元妃么?
从小到大,除了长子被步六孤肇抱出去那一回,还没有经历过多少不顺心的步六孤氏立刻涨红了一张俏脸。
她看向李诨,要李诨出来给她说几句话。就算她是由妾侍扶正的,那样应该是世子妃的阿家吧?
谁知道李诨这会只顾着看贺霖,没有注意到那边步六孤氏投过来的眼神,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极是,哎,你姑母才走一年,做小辈的实在是应该表示一下孝心的。”
贺霖眼瞅着那边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美人脸,嘴角抽了抽,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你这孩子不愧是跟着你家家读书过的,在礼仪这上面想的的确是要比我这个大老粗要多。”李诨似有感叹。
当年那么一拨人里头,全部人读过的书加起来还没有崔氏一个人多。
贺霖想不明白李诨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叹。
“当年你姑母辛苦持家,我在外奔波,家中若是没有了她,还不知道是甚么样子,这么一想,我的确是亏欠她良多。”李诨和贺昭,以前也是有些吵闹的,但人一去,记着的也都是她的好了。
贺霖见着李诨身旁的步六孤氏脸色更坏了。
当着她的面怀念元妃,一屋子都得跟着李诨回忆贺昭生前的那些好处,她这个扶正的更是不能打断,可是众人说这些有好像在打她的脸一样,好像她不贤惠,做不到贺昭那种程度。
贺霖故意说道,“当年姑母生下大娘,正值寒冬,儿和阿惠儿顶着寒风去钓鱼,姑母顾不得还在月子中,让孩子们喝汤。”
那边的李桓自然是接过了话头,“那会家家做的鱼汤真是鲜美,如今富贵之后吃了再多山珍海味也比不得那时候的一碗鱼汤了。”
话题引了过来,两父子倒是说的上话了。
贺霖坐在一旁,她好像忘了那边的步六孤氏,更加没有去服侍这个新婆婆的举动。她坐在床上,低头喝一口酪浆,听着两父子的对话,偶尔还会说上几句。
这么看来,步六孤氏倒像是一个外人了。
贺霖回想起崔氏和她说的话,野心这个东西,不是她去讨好步六孤氏,步六孤氏就不生起野心的,与其想着去讨好,还不如花费心思来让李诨和李桓来培养父子亲情。
至于步六孤氏心里怎么想,那是步六孤氏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