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步六孤氏是听不进去的,“传出去就传出去了,你还想我怎样?高氏出身士族和我没关系,而且汉人……”说到这里她冷笑几声,“就和你大王说的一样,不过是鲜卑人的奴婢,我爱怎么打她就怎么打她,我怎么说她,那也是我高兴。”
“你……”李诨顿时气结,他没想到步六孤氏会拿自己说过的话来堵自己。这话步六孤氏只是说了一半,他还对汉人说过鲜卑人就是来替汉人打仗的,这话只说一半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一样。
“我怎么?”步六孤氏高高的扬起面孔,远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你说我怎么了?我儿子都被那些贱人还得痴傻了,还不准我打她们?放在草原上,那些人不被我下令……”步六孤氏原本还想继续放狠话,结果被李诨用眼神逼了回去。
“你……哎!”他一拍大腿走到榻上坐下,“我知道你为了八郎的事情伤心,但也不必到拿无关之人撒气的地步。”
“八郎也是我儿子,你当我看着就不心疼?”李诨坐在榻上,看着那边的步六孤氏下巴高高抬起,仍然是一副高傲的模样。“你也别多心,八郎那样是烧糊涂了。”
因为害怕养不活,李诨都不敢给这个儿子取个像样一点的小名儿,唯恐会被那些鬼神惦记上,然后把孩子带走。
谁知道疼爱的不得了,还是病成了那个样子,后来病好了也就成那样了。
李诨也曾唏嘘很久。
“他那样是被人害的!”步六孤氏一听到李诨说起这个,立刻就痛哭起来,想起儿子生病前是多么的聪明可爱,她心里就越发的疼的厉害。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李诨不信步六孤氏说的那些话,这后院他是交给步六孤氏打理的,要真的有什么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人?而且照顾八郎的那些人在选进来的时候,步六孤氏在一旁几乎是亲自仔细问过,没有半点可疑之处之后才放在身边服侍。
要说真的有谁害了,他也不信。就算是说盯着世子位置,前头还有好几个元妃所出的嫡子还在呢。害个四岁小娃娃算什么。
“你今日做的,不对。”李诨坐在那里说道,“高氏有身了,你还那样待她。”
“……”步六孤氏听到高氏有孕,站在那里,惊讶的瞪过来,过了一会她发现李诨的眼里竟然含着几分责怪之后,心中的委屈让她恨不得发狂。
怪不得会如此,还来责怪她,原来一切的一切是因为高氏重身了?
“那真是要恭喜大王了。”她冷声道,“若高氏这一胎是个郎君,那么大王你正好有第十个儿子了。”
“可喜可贺呀。”
这话里说着是恭喜,但是这刺儿当真扎的人不舒服。
“这叫甚么话,这难道不是你的儿子?”李诨问道,“不管是从哪个女人的肚子里出来,都只管你叫家家,还不是你的儿子么?”
李诨这么一番话也是符合常情,庶子们自认嫡母为母。说起来高氏生的儿子那也是步六孤氏的儿子。
“少拿这个来哄我!”步六孤氏不吃李诨的这一套,“又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才不是我的儿子,你是把我当乳母还是怎样?”
到了这里李诨知道和步六孤氏讲理已经讲不通了,他白日里花费了许多力气,夜里头回来连一口热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夹在妻妾里头两头都是恶人。
既然讲理讲不通,要说来哄步六孤氏,他眼下还没有那个力气,北方的蠕蠕人已经让他头疼的要命,还别说北朝还闹腾着要北伐。
“罢了,眼下恐怕你是听不下去我所说的话。”他从榻上站起来,让侍女给他将履穿上。
“要说高氏会做这样的事,对她又有怎样的好处?”李诨站在那里看着还想和他吵的步六孤氏,“她眼下怀有身孕,你也懂事一点。毕竟身为王妃,威风全用在妾侍身上,到底脸上还是丑。当年元妃也未曾刁难过侧室,就是对待庶子也是如同己出。这家里我是交给你了,但也不能搞得乌烟瘴气的。”
说罢,他大步就向外面走去。
他这一出去,步六孤氏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